老爸应酬,在饭店里吃香的喝辣的,她每顿只啃两个烧饼。但对他,却是大把大把的花钱,从不计较。
建瓴在考虑,怎么对老妈说。
早晨,英建瓴来到母亲丁慧的房间。看见她正对着镜子,查看着自己的嘴唇。铁锤的一拳够猛的,打在她的门牙上。幸好嘴唇厚,垫了一下,门牙完好无损,若不,就该上美容整形科了。其实她是很愿意去的。
自从家里的钱花也花不完的时候,她就经常去了。那里是最能体现美好人生的处所了。很多人对你谄媚的微笑,用她们灵动的手在你的脸上无微不至的抚慰。
既让你舒坦,又让你觉得一切艰难困苦都是值得的,感到身份和地位的重要。去是去,但不能这么带着伤去。她们如果刨根问底起来,会让人很没面子的。
这阵子她坐在化妆台前,并没有只看自己的脸,而是在想事。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大事小情经历的也不少,潜意识告诉她,那个混小子不会轻易就罢休的。
建瓴进来了,看见他的脸色,她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没事,就是喝了点酒。”
“少喝点。别像你爸,整天又吃又喝,像饿死鬼托生的。”
“妈,你没事了吧。”
“没事。你看,我好着呢。一点痕迹没有了,今天又可以去美容院了。臭小子,你也去吧。那里也有男的。他们不是做脸,是肢体按摩。我也做过,挺舒服的。”
建瓴无心听她的话,把话转入正题。
“妈,打你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影影绰绰的,好像有印象。”
“他是谁,怎么认识的?”
“像是过去的一个卖房的。十年前。对,就是十年前。我把着售楼处,他卖房。”
“他为什么打你,你知道吧。”
丁慧摇头。
“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
“他说那年他应该得三万元钱。你没给他。”
“让我想想。”
丁慧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她不能说不知道了。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不隐瞒也不要紧。
“我想起来了。那年没赚到钱。楼盘不好卖,我和你爸爸秋天的时候为了躲债,跑去了深圳。把你扔在你二姨处。你二姨心眼好坏呀,饭都不给你吃饱……”
建瓴截住妈妈的话:“妈,那时的事我知道。你不是经常说吗,我三姨偷着给我拿吃的,怕我二姨看见,把饼揣在怀里,皮都烫坏了。”
“所以你得对你三姨好。”
“三姨的好,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我肯定会对她好的。现在我问的是那个卖房的,他叫铁锤,大名叫关铁锤,你有没有印象,或者说你记没记得卖房有他。”
丁慧:“有,有他。他那时很卖力,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建瓴:“那么,他卖了房,你是按承诺给他奖金了吗?”
丁慧:“没给,只给了一纸借条。怎么。有问题吗?”
建瓴:“妈,当然有问题。你当时就该把奖金发给他。没诚信就做不好买卖!”
丁慧:“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倒是想发给他。可我用什么发给他?除了到深圳的火车票钱,我身上一无所有了,路上吃的方便面还是你三姨从他家小卖店里偷拿的。”
建瓴:“妈,我知道你和我爸当初创业不容易。但你们现在好了,总该把钱给人家了吧?你知道,你欠人家钱不还,饭店的人都知道了,我很没面子。”
丁慧:“还他,还他个老臭屁。那阵儿,有多少人就是靠这种法子发家的。第一桶金,都是带血腥味的。这样的说法,你知不知道?不但我们这里如此,世界也是。八国联军为什么侵入北京,日本鬼子为什么侵华,不都一个道理吗?”
建瓴:“妈,你可真行,把自己比作八国联军和日本鬼子了。”
丁慧‘噗嗤’一声笑了:“你把我气疯了,瞎说一个点的。总之,那时没给就没给了。他就算做贡献了。谁做生意不得交学费?就当他交学费了。平心而论,他还满适合干销售的,如果嫌饭店工资低可以到我这里干,会给他个好位置。”
建瓴:“妈,你认为关铁锤还会到你这里来干么?你太小看人家了。”
丁慧:“他不来就拉倒,现在我可说了话,他不来是他的事,我不是没给他机会。想要以前的钱,没门。诉讼期都过了,法院也不会支持他。”
建瓴:“妈,……。”
他的话被他妈打断:“好了,到时间了,我也讲累了。告诉司机,我要上美容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