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她玩起了失踪。她给自己找了一套经年里不穿又没舍得扔的衣服,去了最出名的一家火锅店应聘后厨杂工。
“你?能行吗?那可是要干脏活累活的。我看你不如干前台,包两个包间。”那个老板色迷迷的上下打量她,说道。“服务员我一般是用年轻人。你吗,就算破格用了吧。”
罗迅心里说:“破格个头啊,谁干服务员到你这里来!”
嘴上说:“老板,我谢了。一看你就是个好心人。我先在厨房干几天,熟悉了再上前台。我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一天给我一结工资。我家里穷,来时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行啊行啊。我一看你就是利索人。干个三天两天的就调你。”
在厨房里,大厨为了保密,给自己搭了个熬料间,他在里面熬得热火朝天,你在外面一眼都看不见。但那是初夏,天气已经热了,他每次出来都是满脸汗。
别人都离得远远的。没有一个在跟前。但罗迅不是。她故意将一盆水放在门口。他出来时只顾擦汗,被水盆拌了一跤。
“哎呀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罗迅忙不迭的道着歉,上前去扶他。待那人起来后,又找来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但他的胳臂扭了,换不了了。刹那间,料锅里传出了糊味。
“你个娘们,坏我事了。快去搅和!快!”
罗迅麻溜答应着,顺手拿起了大厨扔在厨房地上的炒勺就冲进了熬料间。没办法,手扭了的大厨不想教也得教了,而且教得很仔细……罗迅装作一窍不通,每个步骤每样料都问得明明白白仔仔细细。
第三天的时候,老板给她拿来了一套新的衣服:“换上吧。咱说好了的,明天你就上前台。”
罗迅将埋了巴态的上衣脱下来,对老板甜甜的笑了笑:“对不起了老板。我明天走了。我们家那个死鬼得了脑血栓,今天下午走丢了。”
懊丧的老板嘟噜着:“该上前台了就有事,真的假的呀!”
回家后,她就将自己学来的教给了刘虎。成功了。火锅底又辣又麻又香。客人像流水似的光顾,也给自己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但好景不长,三年之后就门庭冷落了。零落的原因是火锅类的恶性竞争。门槛低,制作不复杂,利润又丰厚,引得不少人投资。在同一条不足五百米长的街道,同时又增加了四家。
一家比一家装的豪华,一家比一家服务到位,一家比一家聘请的大厨高级。四家来争一家的生意,效益肯定要大大缩水。又在价格上做足了功夫。一家比一家便宜,一家比一家码大。她不禁感叹,餐饮越来越不好干了。
罗迅觉得自己有些无计可施了。这时她想到了屈之林。人们在无助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往往是应该能帮到自己的人。他那么大的银行,来吃几次就把自己成全了。
她打了大哥大,已经停机。她骑了自行车,来到启明银行。
一座气派的如同屈之林本人的七层楼出现在她的面前。宽阔的天然大理石阶梯,向张着大口的门楣延伸过去,像螃蟹那样展开了脚爪。
罗迅有些气喘的爬上去后,全副武装的门卫挡住了她。
“你找谁?”
那人的眼睛是立愣的,样子也凶巴巴。
“我找屈……副行长。”
罗迅还不习惯屈之林现在的称呼,磕巴的回答。
“去门口接待室填一下会客单吧。”
听说是找副行长,又是这么漂亮的女人,门卫的口气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在关系一栏里,罗迅踌躇了。同事?朋友?还是……情人?都不行。最后填上了表妹。罗迅不能再耽搁了,橱窗里的两张面孔上已经有了疑问的颜色。
屈之林好帅啊:颜色是当年最流行的咖啡色,笔挺的紫地带小白碎花的领带表示了他的品味,还有头型,由普通的分头变成了当时最时兴的球头。
罗迅知道在高级理发馆里它的价格,抵得一个普通公务员的半月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