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楼了,走过大厅,看见了带班崔丽坐在大厅的一张餐桌上翻看着一堆画报。这些都是那些销售人员送来的宣传画。
看见了服务员燕子和小笑和新来的采买兼服务生梁末无事凑在一起说话,看见了收款员章宜在和库管郝仁对帐,郝仁不知说了什么好听的笑话,逗得章宜发出吃吃的笑声。
不知为什么,他想看看老板姜有原,说句话或者道个别。但他没看见她。她没在大厅。他站住脚,想等她一会。
她没来。她在哪儿呢?
建瓴不想等了。他早餐喝了太多的粥,想去一趟卫生间。
建瓴在卫生间看见了老板姜有原。他进去的时候,她正伏在洗手池前洗脸。他进男小便池,无意中向洗手池上的大镜子瞥了一眼。
建瓴被震动了。他在老板撩了水的脸上,看见了扑漱漱落下的眼泪。
建瓴在小便池里站了好长时间。他想等姜有原走了之后再出去,免得她尴尬……他自己心情不好含着眼泪时,就害怕别人看见。
她不出去。
不知多长时间后,才听见卫生间门响。建瓴知道这是姜有原离开了。在这一刹那,他决定不走了。
不是年节,不是大礼拜,午间学生出不来,只两桌。都是四个人的小桌,一桌四个菜一桌六个。不管服务员还是厨房,大家都不忙。倒是下午时忙起来。没事干就凑成两桌扑克牌。楼上一桌,章宜和郝仁不玩。
章宜说:“今日的账还没对完呢。当天的事要当天完才对,是不是?你们先玩,就是郝仁跟我对吧。”
于是就剩下一桌了。楼下的徐大娘肯定要去睡觉。自从进了饭店,她就越来越胖。她胖是因为她的日子在老乡刘奋进的庇护下过得滋润。每天早晨九点才起床。
那阵梁末早已把食材买回,建瓴和铁锤已将它们登记在册,并整理完毕。她会衣冠不整睡眼惺忪的跑过来,嘴里连说着对不起。但还是进入不了情况。因为她还要洗漱。洗漱完毕就开饭了。
随后她还是干不了什么。只是在她的工作间里拿个小凳坐下来。《天天英家菜》的主食是油饼。但每天都几乎没人点,更多的是米饭。客人少,只作一电饭锅即可。
今天老板姜有原就是在她做米饭时说了话碰了钉子,才掉眼泪的。有原到厨房来,她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让徐大娘做米饭时用开水。她给徐大娘讲了做米饭用开水的道理。
徐大娘听不懂有原的话。她既不懂什么维生素更不懂什么a族b族,她只是认为把水烧开再做饭很麻烦,而用凉水做饭一点毛病也没有。用开水做饭的理念,饭店开业的第一天就被有原贯穿到了厨房,但直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在徐大娘这里还是搁浅。
“徐大娘,大米饭还没做吧?”
早晨有原来到面点间对哈欠连天的徐大娘说。
“没做。”
徐大娘又打了一个哈欠。
“这是两瓶开水,你就用它来做米饭吧。”
有原将两个暖瓶放在案板上。
徐大娘满口答应。
吃饭时,有原看着徐大娘,趁着她盛饭的空档问她:“大娘,米饭做了吗?”
“做了呀。”
徐大娘端着粥着急的撮了一口,差点没烫着。
“你别急,慢慢吃。是用开水做的吗?”
有原问。
“开水?是呀。不是,不是开水,是凉水。”
徐大娘回答后赶快吃她的粥,因为她看见不管是粥还是馒头都不多了。
有原立刻放下了筷子,吃不下了。
“大娘,我给你的开水呢?”
“这不,做大米粥了。要不,九点多了才做这时能好吗?剩了一些,让我洗脸了。”
楼下的牌局去了徐大娘,再去了建瓴只多一个人了。刘师傅也没玩。他的唯一活动就是坐在后门坎子上挂电话。或者是接或者是打。厨师的家人或朋友都知道这个话点。
建瓴来到大厅,走进老板姜有原的办公室。
有原在那里正忙着。头戴盔甲手拿剑和戟的两个小人正打得难解难分。
看见建瓴,有原没向往日那样和他搭话,也没邀请他来玩。这不是她的性格。建瓴不由分说,拿起鼠标关了机,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
他们跑过了两道街,来到了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建瓴推来一辆购物车让有原推着,自己去货架里拿来巧克力/薯片/瓜子/鱼干/炸蚕豆/黄桃罐头/山楂罐头,还有一包香蕉……。有原有些急。
“建瓴哥,不能吃小食品,对身体不好的。”
“是啊。但这里不都是小食品。再说,就是小食品,也没那么可怕。偶尔吃点没什么。”
有原从购物车里取出香蕉送回去,建瓴又拿回来:“这个我爱吃。”
小车快装满了。建瓴又从冰柜里拿出两个整包奶油冰棒。
“建瓴哥,这个不能多吃,对胃不好。”
有原告诉建瓴。
但建瓴不听,仍旧固执的放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