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停了片刻,领头的男人回答,“无意中碰上了。”
“可是,你们不是特地调查过我吗?总有某种原因吧?”
“少啰唆!这种事根本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我很想知道。”
“够了,你就别操心了,给我闭嘴!”
被男人一说,晴美闭上了嘴。她不想刺激对方。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一个男人开口了:“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这个人不是领头的那个,说话口气意外的客气。
“喂!”领头男训斥似的说,“你要问什么?”
“有什么关系嘛。有件事我很想跟她问清楚。”
“算了吧!”
“你想问什么?”晴美说,“尽管问好了。”
有人不耐烦地咂舌,八成是领头男。
“改成酒店的事是真的吗?”另一个男人问。
“酒店?”
“听说你要拆除丸光园,改成情人酒店。”
意外地听到丸光园,晴美吃了一惊。这么说来,这伙人很可能跟谷有关。
“我没有这个打算。我是想重建丸光园,才决定把它买下来的。”
“大家都说那是骗人。”领头男插嘴道,“听说你的公司会把快要倒闭的店重新装修后赚钱,也曾经把商务宾馆改造成情人酒店。”
“确实有过这种情况,但跟这次的事情没关系。丸光园的事是我个人的举动。”
“胡说!”
“我没胡说。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么偏僻的地方盖情人酒店,哪儿会有人光顾?我不可能干这种蠢事。相信我,我是站在弱者一方的。”
“真的?”
“肯定是说谎,你可别真信了。什么站在弱者一方,一旦发现没钱赚,还不是马上丢到一边。”
话刚说完,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
“这么久才回来,你干什么去了?”领头男斥责道。
“我不知道怎么打开两层底,不过还是弄开了。真厉害,你看看这个。”
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似乎连抽屉一起拿过来了。
另外两人沉默不语。那些怎么看都是老古董的首饰到底值多少钱,他们心里恐怕完全没底。
“算了。”领头男说,“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把这个带上,赶紧溜吧。”
晴美耳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打开又拉上拉链的声音,应该是他们把偷来的东西装进了包里。
“这个人怎么办?”刚才问起丸光园的男人说。
“把胶带拿来。”停顿了一下,领头男说,“要是叫起来就麻烦了。”
切割胶带的声音响起,接着晴美的嘴就被封上了。
“可是这样也不大妥当。要是一直没人来这里,她就会活活饿死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看来很多事情都是由领头男决定。
“等我们顺利逃走后,就给她公司打个电话,通知他们社长被绑起来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要是想上厕所呢?”
“那只能忍着了。”
“能忍住吗?”听口气,好像是在问晴美。
她点了点头。现在她确实还没有便意,而且即使他们带她去上洗手间,她也会谢绝。她只盼着他们赶紧离开这个家。
“好了,开溜。没有东西落下吧?”领头男说完,三人一起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出了玄关。
过了一会儿,隐约传来男人们的说话声,里面夹杂着“车钥匙”这个词。
晴美吃了一惊,想起车钥匙就放在鞋柜上。
糟了!她咬紧嘴唇。停在路边的汽车副驾驶座上丢着她的手袋,是她下车前从提包里拿出来的。
他们在提包里找到的是备用钱包。平常使用的钱包放在手袋里,里面光现金就有二十多万,还有信用卡和借记卡。
但晴美懊恼的并不是钱包。要是他们只把钱包拿走,那反倒求之不得。但他们多半不会那么做,既然急着跑路,肯定顾不上翻看就直接带走了。
手袋里装着写给浪矢杂货店的信。她不希望那封信被拿走。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一样。就算那封信被留了下来,以现在这个状态,她什么也做不了。至少天亮之前,她一动也不能动,而浪矢杂货店仅此一夜的复活,也将随着黎明的到来而结束。
本来还想道声谢的,晴美想。多亏您的帮忙,我拥有了很强的能力,今后我也会帮助更多的人—她在信上如此写道。
可是这又算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吃这种苦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记忆中她从没做过任何会遭报应的事,她只是诚实地一心向前奔跑。
刚刚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领头男的那句话—什么站在弱者一方,一旦发现没钱赚,还不是马上丢到一边。
真是令人意外。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但脑海里随即浮现出日式馒头店老板那泫然欲泣的脸孔。
晴美用鼻子呼出一口气,在眼睛被蒙上、手脚被绑住的状态下苦笑起来。她确实在拼命地向前奔跑。只是,也许太专注了,眼里只看得到前方。这次的事件,或许不应该理解成报应,而是一个忠告,提醒她心态可以更从容一些。
该帮栗子馒头一把吗—她恍恍惚惚地想着。
将近黎明时分,敦也盯着空白的信纸。
“我说,真的有这种事吗?”
“什么这种事?”翔太问。
“就是说,”敦也说,“这栋屋子连接着过去和现在,过去的信能寄到我们这里,反过来,我们放到牛奶箱里的信也能寄到对方那里。”
“怎么到现在还问这个问题?”翔太皱起眉头,“就因为的确是这样,我们才能和别人通信。”
“这个我也知道。”
“确实很不可思议。”说话的是幸平,“应该和‘浪矢杂货店仅此一夜的复活’有关系。”
“好吧!”敦也拿着空白的信纸站起身。
“你去哪儿?”翔太问。
“去确认。我要做个试验。”
敦也走出后门,把门关紧,穿过小巷绕到正门前,将折叠的信纸投进卷帘门上的投递口,再从后门进入屋内,查看卷帘门的另一边。本应从外面掉进来的信纸,并没有出现在瓦楞纸箱里。
“我猜的果然没错。”翔太一副充满自信的口气,“现在从这家店外将信纸投进卷帘门里,就会寄回到三十二年前。这就是‘仅此一夜的复活’的含义。也就是说,我们之前体验到的,是与之相反的现象。”
“这边天亮的时候,三十二年前的世界里……”
翔太接过敦也的话头:“老爷爷已经死了。浪矢杂货店的店主爷爷。”
“看来只有这种可能了。”敦也“呼—”地长出一口气。虽然听来匪夷所思,但确实也想不出别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