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长剑随着他一走动与玉佩叮咚做响,他脸色凝重,右手紧紧地扣在了长剑上。
手握剑柄,他一步一步靠近那床帏,那帷帐内的人影晃动,他猛然拉开帷帐,一剑刺去,顿时血光飞溅,那粉色的帷帐上扬起了一道血痕。
女子一声惊叫,雪白的身子直直倒了下来。
那撞开门的纨绔子弟见着这一幕,脸色大变,再看那衣着凌乱,怔怔站在那看着地面上躺着的秀美女子的娄城。
众人纷纷噤声。
娄阳的眼睛几乎被眼前的这一幕刺痛。
他通红的双眼不满血丝,直直地盯着娄城。他娄阳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而给他这般难堪的人竟是娄城!
剑尖上的血粘稠却丰沛,一滴一滴落在那红地毯上。
那躺在地上的人儿似乎清醒了。
羊馨摇头,她也顾不上别人看自己这一尊身子,只轻笑着看着胸口上喷薄而出的血珠子,一点一点把身下的红毯浸湿。
“我就要走了吗?”她浑身猛地一颤,抬头看向娄阳和娄城。那眼中顿时浮现出报复的快感。
她羊馨何其可贵的女子,竟就把这冰清玉洁的身子给了眼前的豺狼虎豹。
可这身子再好又如何,他,终究不会看自己一眼。
她还记得,那炫目的阳光下,那丰姿俊雅的男子救了她起来,从此,她便痴心错付。
她没有一点输给了方芸儿,她只是来迟了,来迟了而已。
眼泪一点一点落下,她到底是输给了自己还是输给了命运?
羊府,她引以为傲的背景,不能动摇萧郎分毫。
她,好想与那方芸儿好好聊一聊,方芸儿,究竟是靠什么牢牢拴住了他。
可,现在她感觉生命地缓缓流逝。
方才的剧痛渐渐退却,人说,不痛了便不活了。
她喟然一笑,望着陷入焦躁和担忧的二人笑了起来。
娄阳,娄城,如若你们没有来打扰,我是不是还能继续等,再等上十年。她不怕这时日苦长,她只怕没了可等可想可念可痴的人。
而,不过是短短时日,天翻地覆!
萧郎,她会不会来自己坟上看自己一眼,哪怕就一眼。
她想着,悲从中来。
心中痛苦不堪。
羊府跟随而来的丫鬟正端着水果过来,见着这一幕,果盘坠地,香果滚落在地上,一时间脏污不已。
“小姐,您,您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她抬眼,见着娄阳手上依旧滴血的剑,顿时又惊又恨。
“小姐,您等着,我去找大夫。”
羊馨拉住了她。
羊馨摇头轻笑,“不用了,我死后,你让萧郎到我坟上去看看我。还有这个,你帮我交给他。”
那努力摘下手上的一颗红宝石戒指,上头已经被血染地越发红润诱人。
羊馨拔出这戒指,怅然间泪如雨下。
“这是娘给我的陪嫁,我舍不得让它随我入土,给萧郎,即便他再不喜,求他不要丢掉。我不烦着他了,如此走了,倒也心安。”
她说着半垂下眼,听得让人心伤不已。
上天给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如若她遇上的是别人,或许这一辈子就不会这样收场。
可她却还是笑了,如若不是萧郎这样的男子,她又何来坚持这十几年?
这时,她才明白萧郎所言,他那等待了十几年从不后悔源自于哪儿。
她的脸色苍白,那丫鬟看得哭了起来。
“小姐,我答应你,我会让萧郎知道。”
羊馨得了她这句话,重重地颔首。
然后才缓缓闭上了眼。
“小姐?小姐?”那丫鬟推了她两下,而那地上的人已经没了半点气息。
丫鬟当即痛哭了起来,她如何和老太爷交代。
那些听着羊馨说话的人都呆若木鸡,她竟如此痴心于萧县公,那些话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他们都抬头看向娄阳,娄阳现在杀了羊馨,羊家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娄城竟然勾引大嫂,这太子少师是坐到头了。
娄阳脸色一沉,那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寸又一寸沉了下去。
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这才做了这傻事。
娄城从震惊中回过头来,见着那些形形色色的眼神,他的眸子猛地一缩,也不管各人如何看,收拾了这一身狼狈就逃了出去。
娄正德听得这头有动静,本在外头与那些世家公子寻着夜里要去哪一家酒楼好好玩耍一番。
见这边闹洞房都这么久了,人都还未散去,就过来看个究竟。
迎面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跑来,那头发散乱,衣裳不整的模样,顿时惹恼了他。
他朗声喝道:“是谁这样没有规矩?”
那人影越发近了,这一身衣服让他一惊。
他试探问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