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瑜逐一捡起散乱在地上的奏折,小心的放置在明循的桌案上。随后,石青瑜看着紧皱着眉头用力合了眼睛躺倒在椅子上的明循,轻声说道:“陛下还未用过早膳,妾身为你送来些红豆粥。”
明循早就知道石青瑜进到御书房,但他有意冷着石青瑜,故意不应声。
虽然他与石凤歌的事,是他一直向往的,而事到如今他也算得偿所愿。但石凤歌最后的激烈反抗与哭闹,还是让明循损了面子,让明循心中忍不住对石青瑜生起一些埋怨。毕竟这个主意是石青瑜出的,最终这件事也未圆满完成,明循就有意惩戒一下石青瑜。
石青瑜看出了明循的心思,他上辈子也是这样,既要她出主意,又要强求个圆满的结果。若是事情的最终结果对明循有一点儿损伤,他就会暗暗的惩戒她一下。就今日之事,明循不敢寻石太后出气,不舍得对石凤歌出气。她石青瑜若不让明循惩戒她一下,明循也会寻到别的机会出了他心头那口闷气,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这时势单力薄的她。
石青瑜就一直站,就一直站了一个多时辰,她的腿都已经发麻发酸了,明循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明循睁开眼睛扫了石青瑜一眼,温和笑道:“青瑜你来了,怎么不说话呢?难不成就这么一直站着?”
石青瑜活动了下已经发麻的双腿,柔声笑道:“看到陛下睡得正好,妾身不愿打扰陛下休息。”
明循拉起石青瑜的手,叹道:“难为你这般妥帖了。”
石青瑜看着明循努力对她显露出的温和体贴,瞧着明循脸上还带着石凤歌抓下的伤疤,心中险些笑出声来。但石青瑜面上还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说着连她都不信的话:“这都是妾身该做的,只要陛下一切安好,妾身就万事安好。只希望陛下不要嫌弃妾身笨拙,愿意让妾身为陛下分忧一二,妾身就已万分欣喜了。”
明循轻揉了石青瑜的手,感慨道:“若是旁的人也如你这般,那就好了。”
石青瑜猜着明循这句话说得是他的心里话,毕竟如她表现出的只知道为明循付出的傻女人样子,在明循心里自是越多多益善越好。
石青瑜笑着说道:“陛下是天下君主,旁人肯定都是与妾身一个念头。天地君亲师,除却天地,世人最该敬的就是陛下,必是应该舍身为陛下分忧的。妾身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明循听石青瑜说得天真,微微叹了口气。明循心道:大约也就石青瑜这类不出闺阁的女子还把什么天地君亲师当做一回事了,如今在这朝堂上哪怕是在后宫之中,有几个真正能把他这个皇上当做一会事的?
明循想起石太后的野心,贤王的逼迫,四大世族的轻视,还有先帝所留旧臣的袖手旁观。明循忍不住冷笑道:“天地君亲师?说得是好听,如今朕又算得了什么呢?连纳了个女子都要用手段,连定下个状元都不能如愿!凭什么状元只能出自‘田仲隋王’四家?朕就要闵清做了状元又如何?”
原本,明循还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儿的。不过从石太后处回来,明循就接到了这一届科举的士子名单。明循遵先帝遗愿,有意通过科举选取可以与四大世族对抗的寒门才子,结果他才定下的名单却被驳回,借口竟然是可笑的闵清等庶族,族上未曾做官,不通为官之道,所以驳回。
明循是在受到世族权势欺压而恼恨,石青瑜却因从明循嘴里说出的“闵清”两个字而愣了一瞬。石青瑜心跳的厉害,面上柔声问道:“‘闵卿’么?爱卿?这个人竟然叫这个名字,到真是个做官的材料。”
明循听这石青瑜的话后,摇头说道:“他的‘清’乃是清水之情,并非你说的那个卿。”
说着,明循笑了一下:“也并非青瑜之‘青’。”
石青瑜这时无法去留意明循的玩笑,她被闵清这时就入朝为官的事而吓住了。这世间能把石青瑜吓住的事不多,上辈子玉彦战死算一件,而闵清参加这届科举也算一件。
闵清是通过科举而踏入仕途的不假,但那是在三年之后,时间提了三年。而且闵清虽有智谋,但并不擅长辞赋。科举考试是先帝为压制世族势力而设,到明循执政,科举考试还未完善,招考的举子多是靠人推荐,且多以文采高下而采用人才,而并非依靠此人政见。
闵清因不擅辞赋,上辈子科考的名次也并不靠前,如何能让明循能有把闵清定位状元的想法?这些变故,除非是闵清也重活了一次。不然就是另有重活之人助他,把科举考试的题目告诉了闵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