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老板和小工都打起了哈欠,赵宏波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于是大家各自散去,刘昆仑醉眼迷离,再看其余的客人,那对情侣已经走了,那俩老爷们还守着孤单单几根已经凉了的羊肉串对饮。
老板求助的眼神投射过来,刘昆仑会意,过去问那俩人:“要不要再给你们热一下?”
两人倒是通情达理,说不用了,喝好了,结账吧,他俩说的是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看来还是他乡遇故知。
最后这桌客人离开之后,美食城的灯火才算熄灭,劳作了半天的人们收起桌椅板凳,用篷布盖上,收泔水的三轮车已经来到,搬运着装满垃圾的大塑料桶,刘昆仑知道,这些泔水有些会成为猪饲料,有些则会流向地下炼油厂,以食用油的形式重回餐桌,不过这就不是他管得了的事情了。
今夜喝的有点多,刘昆仑感到脑海里一片空白,走路都不稳当了,思维比平时慢了两拍,他走到美食城的东墙,摸出钥匙打开通往东区的铁门,从空无一人的大市场里横穿,计划骑了摩托去洗浴城睡觉,那地方有空调,舒坦。
两点钟的金桥大市场,空旷无比,白天这里喧嚣热闹,摩肩接踵,深夜却如同鬼城,一阵风吹过,刘昆仑觉得头脑清晰了一点点,耳畔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很轻,但确实存在。
有小偷!刘昆仑清醒了许多,金桥大市场兼有仓库的功能,可存着不少货物,哪个不开眼的贼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开张,不要命了吧!
一个黑影在墙角闪动,刘昆仑拔腿追了过去,没成想脚下绊了一跤,若在平时他身形灵活就地一滚也就起来了,但今天喝酒误事,反应不够敏捷,直接栽在了地上,再想爬起来就晚了,被人用膝盖顶在后背上,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薅住了刘昆仑的头发,用力一拽,将他的脖颈亮了出来,如同待宰的公鸡。
对方动作迅速,刘昆仑没有机会反击,就觉得脖子一凉,然后热乎乎的东西喷涌而出,对方这才放开他,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刘昆仑的脑子瞬间清灵,自己遇到寻仇的,还被人割了喉,他一手捂着脖子,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看着杀自己的人,对方有两个人,正是在烧烤城最后离开的那两个酒客。
两人冷峻的站在月色下,一言不发,纹丝不动,手中的刀低垂着,血静静的向下滴。
刘昆仑跌跌撞撞扑过去,那二人判定他已经进了鬼门关,丝毫不起戒心,没成想已经被切开喉咙的刘昆仑竟然发起垂死一击。
一柄磨得风快的m7匕首捅进了其中一个凶手的心口窝,拔出来的时候,那人直接瘫软在地,刘昆仑接着走向下一个,那人万万没想到有人喉咙都被切开还能杀人,惊恐万分,连连后退,继而抬腿就跑。
刘昆仑在后面疾追,一直追到东大门,深夜的市场大门是关闭的,杀手奔到大门前,蹭蹭几下爬上去,刘昆仑眼瞅着追不上,一甩手把匕首甩出去,也不知道甩中没有,只见那杀手落在外面,踉跄着爬上一辆摩托车,发动开走,消失在黑暗中。
四下无人,静谧的可怕,刘昆仑没有继续追下去,快步走到高姐米线摊外,用力敲打门板,他知道春韭夜里睡在这儿,能救自己的只有她。
“谁啊?”棚子里果然传出春韭恐惧的询问。
刘昆仑发不出声,更加用力的敲打。
棚里亮起了灯光,春韭一手拎着擀面杖,一手拉开门,借着灯光看见满身是血的刘昆仑,一声惊呼,擀面杖落地。
对面水果摊其实也有人在,当刘昆仑敲门的时候,张雪峰就从门缝里瞅过来了,他认出是刘昆仑的背影,就没出来干涉。
春韭遇大事反而不慌张了,她迅速撕开一条干净被单,缠在刘昆仑脖子上,血很快将被单浸透,春韭的眼泪下来了,但没哭,抹了一把泪,喊对面:“张老板,张哥!”
张雪峰立刻跑了过来,看见刘昆仑这幅样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赶紧开车去医院。”春韭说。
张雪峰忙不迭的跑回去,推了自己的机动三轮出来,春韭扶着刘昆仑上车,又从刘昆仑腰上摘下钥匙打开岗亭的门,按下电钮,大门缓缓打开,机动三轮雪亮的光柱划破黑暗,春韭跑回来跳上车,张雪峰拧动油门,三轮车向物资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物资医院有急诊室,也有当班的医生护士,但是处理不了这种割喉的重伤,刘昆仑是这里的常客了,医生都认识他,简单包扎后赶紧安排救护车转近江治疗外伤最好的医科大附院。
春韭跟着救护车去了,她让张雪峰回去把忘了关闭的电动大门给关上。
张雪峰被突发事件吓傻了,机械式的答应,开着机动三轮回去,把大门关上,他打着手电看到地上的血迹,顺着血迹向里走了一百米,发现一具尸体,身下血流成河。
必须报警了,张雪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