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相处之间,苏慕夏是知道楚飞凡稍稍有些抑郁寡欢,但是现在这样将弱点完完全全暴露出来的楚飞凡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毕竟那么多年的朋友,一时之间,苏慕夏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态度软下来,轻声问道,“赎罪?赎什么罪?”
楚飞凡无力的笑了笑,或许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五六个小时,体力有些不支。
也或许是心里最大的压抑许久的秘密终于得见天日,他矛盾纠结有隐隐期待。
许多许多的情绪搅和在一起,就形成了无形的压力。
他揉了揉喉结,嗓子有些痛,“夏夏,我……就是你口中的林乔木。”
苏慕夏情绪轻轻,微微点头,等着他继续开口。
楚飞凡勾唇,回想起被自己封印已久的记忆,“我以前,从来都是以我母亲为荣,她是一名人民医生,是我心里的最尊重最崇拜的白衣天使。”
“即便,我没了父亲,母亲还是一样的坚强,将我带大,她热爱事业,也爱我,我之所以选择了临床医学专业,也是受了母亲的影响。”
“你出生那年,大概我六七岁的样子,那时候,家里老人听说我父亲自杀的消息,双双生病,我又面临着外来户口的教育问题,一时间我母亲心力交瘁。”
“可即便这样,她在手术台上还是可以放空自己,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鬼门关拉回来。”
“你母亲临产之际被送来的那天,天上下着大雪,就在我母亲准备去产房的时候,被一个女人叫住,那女人给了我母亲一张卡,里面有一百万,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你母亲下不来手术台。”
苏慕夏听到这里,眼睛里面蓄满的泪水突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滑落,她艰难晦涩的开口,声音沙哑。
“所以,你的母亲就因为一百万,因为可以让她生活的更好的资本,就狠心要了我母亲的命?”
“我……”楚飞凡无法辩驳,因为事实就是夏夏说的那样,半晌,他才继续开口,“是我母亲的错,后来,她便带我离开了,这些事情还是在她去世之前告诉我的。”
“……”
“她说,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母女,她说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为了金钱走上歧路,让世界上……多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说完,偷偷看了苏慕夏一眼,看到她哭到红肿的双眸,听着她拼命压抑的哭泣,楚飞凡的心里,如同刀割。
他一直想要她开开心心,从来不想让她难过。
可是现在他好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而无能为力。
“我母亲躺在手术台上,她最最信任的医生,竟然是了结她生命的刽子手,你说她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心里该会有多无助啊。”苏慕夏手下狠狠抓着自己的外套,几乎要撕裂。
“我……对不起。”虽然知道对不起一点作用都没有,可是现在他除了对不起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慕夏擦了擦眼泪,突然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程媛。”楚飞凡轻声回答。
苏慕夏突然笑起来,“我早该猜到了,我早就应该猜到了,程媛那个毒妇,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