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听了却是直摇头,并不认同。他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晚还是把娇娇送回自己屋里去睡,一会儿叫小兰娘子来接了去。”
娇娇听见爹爹忽然叫她名字,小脸抬头好奇地看了看,被傅恒大手盖住眼睛,便又是一阵咯咯咯咯的笑。
傅恒手心被她睫毛挠得痒痒,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面上满是为人父的满满幸福。
徐明薇见他fù_nǚ两个大眼瞪小眼地兀自玩笑,便随他们去。一时婉容从厨房端了鱼汤来,显然也是听过婉柔说了,连着碗筷都多拿了两副。
“徐妈妈说了,这汤是晚饭时候就炖上的,里头放了白萝卜丝和豆腐,滋味正美的时候哩。”她一边摆了碗筷,一边回头朝他们说道。
徐明薇淡淡一笑,放了茶碗过来看汤,见已经熬成了nǎi白色的浓汤里头,果真细细切了萝卜丝,煮成了半透明的模样,里头的豆腐是白白的立方块儿,教翠绿鲜嫩的小葱衬着,越发诱人。
“这时节还能有一口萝卜吃,也是难得。”
婉容听见回头笑道,“这还是看园子的老妈子从地窖里头起的,还是去年冬天她自己种的哩。徐妈妈说到底是放得失了点味道,切块容易尝出来,因而只好切了细丝,骗骗舌头罢了。”
傅恒本来刚在前头吃过,这会儿闻见味道,胃里顿时空了,仿佛又能喝下一碗似的。便也不推辞,抱着娇娇同徐明薇一块儿在饭桌边上坐下。
徐明薇见他抱孩子的姿势并不趁手,伸手过去说道,“还是我来吧,你抱着也不好吃饭。”
傅恒摆手不肯,笑道,“你且吃喝你的,女儿我抱着了便是。”
一边又调整了下姿势,让娇娇在他大腿上坐定了,才拿了小勺舀了鱼汤,仔细吹凉了,自己尝过咸淡和温度,才放心递到娇娇嘴边去,慢慢喂着喝了。
徐明薇原本还担心鲫鱼多刺,熬的时候久了,难免鱼rou软烂,落了小刺在汤里。见傅恒这样喂娇娇喝汤,正要开口劝了,婉容似瞧出她心意,笑着说道,“nǎinǎi且放心,晓得小主子也在,徐妈妈把鱼rou都捞干净了的。也真亏她细心,竟是拿了纱布缝了三层,将油煎过的鲫鱼套在里头熬的汤。奴刚刚看见那解出来的纱布袋子,到第二层都还是细密的鱼刺挂在袋子上哩。”
徐明薇一颗心这才落了心肠,点头说道,“有这样的心思,果真是难得了。”
两人说话的这会子,娇娇已经喝了小半碗鱼汤下肚,大概是味道实在不错,傅恒喂得稍慢,她就有些着急地咂吧起嘴巴来,小舌头还馋乎乎地直舔,那馋嘴模样,可把几个人给逗得,险些笑弯了腰。
傅恒回头笑道,“这馋嘴的毛病,肯定不是像了我的。”
那言下之意,分明是说娇娇像了徐明薇,嘴巴才这样馋哩。婉容忍不住噗哧笑了一声,教徐明薇看了一眼,连忙敛了神色避到一边去了。
徐明薇不跟傅恒打这没意思的嘴仗,只说道,“都喝了小半碗了,别再喂了,免得夜里又niào床,害人隔天晒被子。”
傅恒也听劝,不管娇娇那小模样做得多可怜,也狠狠心停了手,自己将剩下的那碗鱼汤连汤带料吃了个干净。
娇娇讨食不成,也不吵闹,自己安安静静地捉着傅恒衣服上的盘扣玩儿。傅恒低头看她乖巧的模样,心里也安慰,人说从小看到老,娇娇能有这样的xing子,跟家里大人的有意引导和培养也离不开。他原也是见过二房带的小侄子,索要东西不成就满地打滚耍无赖的模样的,二房婶婶见了回回都不管,就好似瞧不见旁人眼里的惊诧和鄙夷似的,还能端住了笑脸同他们说,“瑞哥儿屋里好不容易得了个,你们也就让着些,他喜欢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就先借了你弟弟侄儿玩玩。”
往这上头,也就能看出一家主母的贤与不贤了。傅恒心里暗叹一声,忍不住握住了徐明薇的手,正色道,“家里一直劳你cāo持着,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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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终究意难平 069
徐明薇教他看得有几分不自在,略撇过脸去,说道,“两口子过日子,都是份内该做的事情,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让丫头们听见了,还要笑话哩。”
傅恒不以为然道,“若是什么都看做是理所当然,倒显得没良心了。你往日在家所为,我都暗自看在眼里。这辛苦两字,你是绝对称得上的。”
徐明薇见他满眼认真,便不再同他在这个话题上辩解,只提醒道,“既然不要娇娇在咱们屋里睡了的,还是早点叫婉容抱了回去,免得那头人又睡下,又要叫起麻烦。”
傅恒想着的确是这个理儿,抱起娇娇又亲了亲,回头倒又想起件事来,等婉容接了孩子过去,他同徐明薇说道,“前儿你说过想寻个能看猫儿狗儿的,偏那时陆家的管事跟着商队往关外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定。陆家的也有心,还一直记着这事儿,昨天才送了信来,说是管事的已经回了京,要用什么只管给了信捎了话便好。”
徐明薇也想起这一桩来,笑道,“原是想着猫儿到了时候免不了要闹春,想问个可靠的阉了猫儿。雪团是无事,自小便跟和尚庙里养的一般,全无动静,只是饭团,先前若不是叫人时时看管住了,指不定这会儿跟在哪家的小母猫pì股后头哩!”
傅恒说道,“早知道是为着这个,也不必专等了他来啊。京里贩卖这些个花鸟走兽的,阉牛都阉得,猫儿更是小事。我还以为你要问了那管事得手的两味yào丸哩,那是他看家本事,不传之秘,因而家里也从不留有余货,免得教擅yào的给揣摩出门道来。”
这话倒引起了徐明薇的好奇,忍不住追问道,“什么yào丸,这般紧要?”
“是他家传的,专门治这猫儿狗儿身上的虫子,打过两回,寻常虫子就没什么大碍,往后只要注意着些别吃了生骨rou。若是看守不住的又放心不下的,就隔着几个月吃个一回yào丸子,平日里要亲要抱的也没什么紧要了。”傅恒笑道。
徐明薇不禁叹道,“难怪能成了他独家生意。这京里头养猫养狗的贵人多了,随便要上几丸,也够他出息的了。”
傅恒说道,“那陆家的怕我问的是那yào丸的事情,免得一来一去的倒废事儿,直接送了两丸来,说是让拌在猫饭里一同喂下就好。可不巧,我又把那yào丸忘在前头了,明儿叫冬子给你送进来,你叫婉容她们喂了试试,看真能打下虫子来不?若是好,我再写信要几丸来。”
徐明薇点头记下,心想有了这个倒好,至少娇娇再要抱着雪团玩的时候,自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夫妻两个说过这会儿话,见时候也不早了,便各自洗漱了上床歇息。往常回屋来,不是徐明薇已经等他等得睡着了,就是傅恒累得沾枕就睡,像今天这样两人还能躺着说话的时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