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使的,造房子也使的,和石灰糯米浆混在一处堆用,再没更牢固的房子了。往近了说还有做伞的,刷漆的,哪样离得了?且莫要小看了这里头的利息哩!”
婉柔叹了一声,“乖乖,难怪这一出手便是这样大方。”
徐明薇笑道,“这还只是头两回,往后只怕还有。她先前说的院子,我倒是喜欢,这屋子你们也瞧得见,小不说,光秃秃的,日头直直晒着,这会儿还只是觉着屋里闷热,等真正入了夏,还不定热成什么模样。大人受得,小儿却受不得。”
婉柔挑眉笑道,“难怪nǎinǎi一直对那徐夫人好声好气的,原来是为着这个缘故。”
徐明薇笑着打了她一下,说道,“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只值这么个院子?却是真觉着她好,才愿意同她说话哩。”
第三卷 终究意难平 060
“好了好了,别不像样的还要闹了nǎinǎi。这一个下午的,也吵着头疼,nǎinǎi可要往后头歇歇?”婉容在一旁拍了婉柔,笑着劝道,后头一句却是对着徐明薇说的。
“娇娇送回去睡了?”徐明薇先问过女儿,听婉容答了一声是,才吐了口气说道,“先松了这些衣裳凉快凉快,竟险些闷出痱子来。”
一时丫头们都笑着上前服侍着她换了裙子,婉柔见她面上还jīng神,特地地捧了陈氏送的一套小衣裳,从头到脚都齐全了,嫩绿的绸缎料子,袖口裤脚处全绣的一色花样,是细细碎碎的重瓣紫薇花,分明是暗合了徐明薇名字里头的薇字。
“nǎinǎi您瞧,这手工,竟比咱家里的几个都要好些,没有一片花瓣是死的,寻常功夫可做不下这一套来。”婉柔自己也是针线上的一把好手,一看便知好坏,因而忍不住捧了让徐明薇来看,“您瞧这手艺,竟是连花样子都不用的。您闻闻这衣裳料子,一点火油味儿都没有。”
婉容等人听她这样说,也好奇地上来来看,见那小衣裳做得十分jīng致,更是闻不着一丝火油味儿,也是啧啧称奇。
婉容转身朝婉柔说道,“能离了花样子直接下手,还能绣得这般好,却是比着不少熟手都胜上许多哩!你我就是认真绣了,也不见得能赢过她一二,枉我常以这一手针线自傲,见了这位夫人的,才知自愧不如。”
徐明薇轻轻抚摸着那小衣裳上的绣花样子,心里猜着些,朝婉柔问道,“可是吴主簿家送来的?”
婉柔面上一笑,回道,“正是吴家娘子送来的。奴一眼就看到了,只是当时客人都来了,不好同您说了。”
徐明薇便让她们好生收起,回头洗过一遍水,揉晒干净了再送到娇娇屋里去穿用,“也难为她有心,却比送旁的东西要更合人心意些。今日人多,一时也没关照好她,改日再请她家来,补上这礼才好。”
婉容笑道,“日子还长,nǎinǎi也不必急在一时。奴刚刚往爷那儿去回话,倒得了一封信,是舅爷家寄来的。爷说您看了这信,准会高兴。”
徐明薇连忙拿了相看,头一封果然是贺兰嘉善写的,大意不过是一路平安,又说了些练家的事情,只叫他们万事莫愁。薄薄一张纸,转瞬便看完了。徐明薇摸着里头似乎还有一张信纸,拆开仔细一看,不是她那小舅妈练秋白还是谁?
开始她信上也同贺兰嘉善一样,说了些路上的趣事,到后头有问徐明薇一声任地可安好,若是自己得空,还想跟着贺兰嘉善到他们这儿住上一段时间,问他们是否方便安排。
徐明薇心里正欢喜,不想瞧见信纸背后还有一行话,却是她小舅舅写的,满腔欢喜先是落了个空,瞬间重又燃起,真是须臾之间,将欢喜失意都尝了个遍。
“些许三五年都是动不得来不了,你小舅妈这几天又吐又爱睡的,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你就等着升格做表姐吧。”
婉容见她面上神色变得厉害,忍不住凑过来瞧,正巧看见那一行字,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天爷!真是老天垂怜!”
老赖家的和婉柔都好奇看来,婉容轻声将原委说了,一时众人面上都有几分喜气。
“这便是好人自有福报。表姑娘这样好的人儿,本不该活成那样,如今倒好,什么都有了。”老赖家的叹一声,双手合十朝着天拜了拜。
徐明薇心里并不以为然,若是这世上真有因果循环,怎就不见傅宁慧应了这一说呢?
第三卷 终究意难平 061
傅恒送走前头宾客,趁隙往后院来了一趟,见着徐明薇一身松泛打扮,面上便忍不住带出一丝笑意,温声道,“累着了吧?原也不必劳累你纡尊降贵,同这些fu人打了jiāo道的。”
傅恒心里过意不去,在家时候,同她往来的不是诰命也是高门,哪有像现在这般,满目白身,能是个秀才娘子都算不错了。
徐明薇淡淡笑道,“人都道远亲不如近邻,咱们既然要在平陆县住了,总少不得要同人打了jiāo道的,难不成能一辈子活成孤岛一般么?这几家的太太也不是那等粗鄙难以相处的,今日见过,其实说的玩的,同京城里的官家太太们也没甚两样,脾气倒更直一些,却也可爱。再说这日子往后走会是个什么样子,咱们也不过rou体凡胎,哪里瞧得着。这时候不趁早同人厮混熟了,新鲜用新鲜找,可哪有脸面去?”
傅恒心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又听徐明薇说道,“你们男人家的有男人家的路数,我们女人家也有女人家的法子。有些事情只怕光靠着你们男人家也不是那等好处置的,你也别觉着我委屈了,你一介探花能屈膝做的,我未必不能做了。况且,在我心里这都不算什么委屈。没瞧见她们这些做长辈的上门来,也都是捧了笑脸,只唯恐违了我心意的?算起来,倒是她们委屈哩。”
人跟人之间的因缘际会有多奇妙,有时候看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偏偏生死就捏在对方手里。谁也没有永远求不着人的一天,结些面子情在,也好过用得着人家的时候才套jiāo情。傅恒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只是看着徐明薇这样毫无芥蒂地开门招待了以往压根碰不着她门槛的fu人们,心里莫名有些难过罢了。
“总之不必为难自己,若是处着不好,便少同那家的来往。”傅恒jiāo代道。
徐明薇点点头,见他忽地朝婉容等人做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出去,心里便知,傅恒这是有紧要话要同自己说,面上便凝重了几分,可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傅恒见人都走了,才转头对徐明薇说道,“前头捉住的贼匪侯占山,你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