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地同他话着家常一般,仿佛今天他领回的不是一个妾,不过是个洒扫丫头似的,越发心灰意冷。她要是肯闹一场,傅恒还觉得她心里有几分自己的地儿。却不知这世上还有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便是平日里极喜爱的饼子,被旁人偷偷咬过一口,便是扔了也不肯再下嘴的。
徐明薇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也都不待见这新来的薛姨娘,但听得主子发了话,老赖家的便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面上还端了客气的笑脸,说道,“爷,老奴这就送了您出去?”
傅恒心里攒着气,一甩袖子,冷声道,“这是我家,我自己识的路!”
一时连轿子带人走得干净。婉柔瞧瞧徐明薇的脸色,上前说道,“nǎinǎi,后头的jī汤,奴倒去喂了狗?”
徐明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歹是我亲手熬的,便宜那些狗杂碎做什么,端来我自己吃!”
第二卷 第235章 纵使举案齐眉
傅恒和那薛姨娘的事情,再没一点口风漏到徐明薇这边院子来。众人都晓得这回是真的闹翻了,便是要救要劝的,也得缓和些日子。
傅恒纳妾的消息,第二天王氏过来看娇娇的时候倒是问起一回。她也是听说了外头传的闲话,还当徐明薇心里不情愿,要来压压媳fu的心气。但到了徐明薇屋里一坐,说过一回话,才晓得又是外头奴才嘴碎,才编排出来的。一时老怀安慰,拉过徐明薇的手拍了拍,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你也放心,虽然这回生的是娇娇,后头那些个娘是决计不会让她们生到你前头去的。要开枝散叶,也得等你肚里出了儿子再说。”
徐明薇做了感动状,点头谢道,“儿媳能得了娘这样一句话,便十分安心。儿媳也想着相公这个年纪了,该是儿女绕膝的时候,也时时惦记着呢。”
王氏听了更加欢喜,抱着娇娇逗了一会儿,说道,“这小娃儿生得和恒哥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比他省心不少。他那会儿就霸道,非得人时时刻刻抱着了,一放下手就醒,睁眼就哭,吵得人夜里也不能睡个安生觉。”
徐明薇并不搭话,只笑着看了她逗孩子。薛婆子这时从外头进了来,通报道,“太太,nǎinǎi,徐家太太来了。”
王氏说道,“你娘来得正是时候。”
连忙叫薛婆子请了人进来。贺兰氏和王氏自然又是一阵寒暄,两人凑头靠在一块儿看了娇娇,只可惜小人儿不经困,陪王氏玩过一阵,已经累了,张着小嘴儿就是一连串的哈欠。
王氏便把孩子递还给了兰娘子,叫她带了孩子下去午睡。一时屋里丫头婆子也退了个干净,王氏才冲贺兰氏说道,“我原也是不晓得,昨天晚上才听薇儿屋里的来说,恒哥儿竟自己从外头带了个妾回来。虽说爷们要个屋里人,也是平常。但咱家也不是那样不懂规矩的,这事啊是恒哥儿做差了,好歹也该先跟薇儿通个气,没得这样埋汰正妻的。事情出的急,我也没赶上他今早儿出门,回头一定叫他上门来跟亲家赔个礼。”
贺兰氏自然是听说了昨天夜里的事情才急急赶来的,这会儿王氏把她的话都给抢着说了,也只好做了笑脸接了下来,说道,“亲家何必这样客气。他们小两口的过日子,就让他们自己小两口的闹去,我们又何必做了恶人?赔礼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恒哥儿还小,一时想不周全的也是有的,亲家细细和他说了,下回别再犯了就行。”
王氏要的就是她这个不追究的承诺,一时脸上便松快了不少,便转开这个话题,说起娇娇的百日礼来。
“虽说是个女儿,却也是咱傅家大房的头生女。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要好好cāo办一个,不知道亲家的意思是?”
贺兰氏点头说道,“既然亲家公是这样说,便按亲家公的意思办。到时候请几个全福之人,做了执礼者,好给娇娇添些福气。”
王氏得了她的准话,心里便有了主意,陪着说过几句,便推说自己屋里还有事要忙,留了空间让她们母女两个说话。
贺兰氏看着王氏走远了,才拿手指头戳了徐明薇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死脑筋的。”
徐明薇心里原本就委屈,教贺兰氏这样一说,一瘪嘴就放声哭了出来,搂住她脖子哭道,“娘,带女儿回家去吧。女儿不要嫁了。”
贺兰氏教她bī出几行眼泪来,笑骂道,“净说些傻话,带你回家去,回哪个家?你这会儿族谱都已经改在了傅家上头,叫傅徐氏,可不再是娘的小囡囡了。再说你跟了娘回去,娇娇你留着不要了?扔在傅家,你也舍得?”
徐明薇也晓得这事成不了,只埋头哭个委屈罢了。
第二卷 第236章 纵使举案齐眉
贺兰氏轻轻哄着抚了她的背,说道,“你道只有做女人的这般不容易?便是男人在外头行走,也不少得要忍了气吞了声的。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能衣食无忧已是比世上许多人都要幸运的多。你瞧瞧这屋里伺候的,哪个不是要看了你的脸色?咱们这些人家还算是个讲规矩的主家,到了外头你再瞧瞧,做学徒的哪个不是被师傅苛待辱骂着长大的?人这一辈子能活得顺心如意的又有几个?才碰着些不顺意的,你就嚷着要回娘家,也真白费了我教养你的这番心血。”
徐明薇羞得满脸通红,从贺兰氏怀里起了身,抹着眼泪说道,“道理女儿都是明白的,只是一时见了娘,才觉着莫名委屈。”
贺兰氏无奈笑着点了她,“你啊,也就是个窝里横。昨天既然晓得跟恒哥儿置气,怎地不把事情做得绝些?谁家的妾是那样偷偷摸摸抬进来的?你只管把门儿给关了,叫你婆婆来说了道理,看他傅家的敢说一声不?这一回教他们欺负到你头上来,下回可替他们壮了胆子了!”
贺兰氏越说,徐明薇头越往地里低去,只有乖乖听了训的份儿,连声大气都不敢出了。
贺兰氏见了便心疼,往日在家也是千宠万宠只捧在手心上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同她说了。如今却是没的法子,嫁到了别家做人儿媳fu,自己要是不狠心教好了,只怕往后还有吃亏的日子。
“我听老赖家的说,恒哥儿已经有两个月没进你屋子了?前头一个半月是坐着月子,不来见还情有可原。可照你们往日的腻歪,你做人妻子的,也就不多问问丈夫今天歇在哪儿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吃这同一锅饭,睡着一张床的夫妻俩,倒比陌路的都不如。你还觉着委屈,只怕恒哥儿比你还委屈,也怨不得人转身就纳个妾回来。”
谁跟他睡一张床,他睡的床可多了。但徐明薇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对着她娘贺兰氏是一句多话都不敢说。越听到后头,却越是忍不住,撒娇道,“娘,您怎么还向着他说话。”
贺兰氏又戳了她一脑门子,骂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也就你个没心肝的看不清楚。谁叫你掏心窝子地对他好了,光是面上文章难道还不会做?打发个丫头问一声姑爷到哪儿了,可吃了饭,还要出门不,能掉了一块rou?你当不管不问就是你厉害了,可要知道这夫妻两个,有来才有的往。你一句话都不问人家,人家是傻啊还是骨头轻贱啊,非得拿热脸来贴了你的冷pì股?你和恒哥儿都还年轻,xing子也都犟,这会儿要是把路给走绝了,情也斩断了,恒哥儿以后连你的房门都不进了,你拿什么去生儿子?要冷他要嫌他,也等你有了儿子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