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慧很快调整了过来,迎上前来与房师傅打招呼,笑道,“从小就听大嫂时时说起您,如今终于见着zhēn rén了,果真气度不凡。不知先生闲时几何?可否拨冗指点了学生一二?近来正看到佛经里的《大正义教》,用词之晦涩,看得并不十分懂,正愁没了先生指教……”
房师傅也不去看徐明薇脸上的神色,淡笑道,“傅小姐客气了。奴已自卖自身,哪里当得起这一声先生?您叫了奴素衣便成。傅小姐果真是涉猎广泛,这《大正义教》毕竟是佛家经书,看明白了字意也是无甚帮助,还需与大和尚论了道义,才好知晓。”
房师傅这淡淡几句,却是不轻不重地回了傅宁慧的请求。一是说我都已经是你大嫂家奴了,你就别自称是我学生了,拜一个家奴为师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二是点明了自己对指点你一二没什么兴趣,更狡猾的是房师傅根本没有明说自己懂不懂佛经,反而叫傅宁慧去找了大和尚论道讲义。噗,傅宁慧一个黄花大闺女,想想也不可能跟大和尚厮混到一处去吧?
这短短几句话,就让傅宁慧碰了一头的软钉子。徐明薇在一旁听得心中快意,心想却原来自己从没有注意到过她是这样会攀扯的,上来就以学生自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房师傅的入门弟子哩。
傅宁慧也是个不简单的,面上不但一丝生气都无,反而还扬着笑脸说道,“那真是不巧,只可惜了这本《大正义教》,前后也看了大半个月了,却是什么都没看懂。”
房师傅淡声道,“看得懵懂也不是件坏事,兴许哪一天顿悟了,便不算是废了前头的功夫。”
傅宁慧点点头,笑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也不扰了你们的兴致了,回头有了好诗句,再来找你们琢磨。”
徐明薇和房师傅让到一边,目送着她走远了,房师傅才叹了一声,说道,“心神不一,冷眼无情……你却是要小心着些她,莫要低估了。”
徐明薇沉沉地应了一声,嗟叹,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啊。
第二卷 第052章 纵使举案齐眉
因着还要歇午觉,徐明薇便和房师傅在园中分了手,各自回屋。到午后渐渐下起雨来,徐明薇便犯了懒不肯起了走动。看过一晌子书,又抱了雪团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却见傅恒只脱了外袍躺在她身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明薇打量着他眼下的淡淡青色,显是劳累至极,便没吵了他,轻轻地拉过被子正yu与他一块儿盖了,凑得近了才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道。是颜雪堂新出的手霜味道,价格并不便宜,三钱银子才小小的一罐。用得起这个的,倒不似寻常妓家歌女。
徐明梅替傅恒盖被子的动作便是一滞,看他睡得沉沉的,十分安稳,心里就来气,又将他身上的被子全给掀了。反正这样的天气,也冻不坏人。
“噗……你这坏心眼的小东西,是想冻死你相公不成?不帮我盖了被子也就算了,竟全给拉走了,看我怎么整治你。”傅恒忽地闷笑出声,险些吓了徐明薇一跳,连他混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等傅恒将她压在床上挠了痒,徐明薇才反应过来,却是又气又恼,不住地推他道,“你起来,重死了。”
傅恒收了顽笑,眉眼间满是认真地低头看了她,沉声问道,“怎地就不高兴了?”
徐明薇不愿让他知道了自己竟也是在乎的,默默地撇开了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傅恒眼里涌上一抹笑意,故意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疑惑道,“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沾了我一身哩,味道还怪好闻的。”
徐明薇回头白他一眼,冷声道,“三钱银子才得一小罐的手霜,我可没那样出手阔绰的相好送了擦手,你觉着这味道好闻啊?照着买一罐与我用用,我也算是沾了你外头那位的光了。”
说完便后悔,听听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竟将自己与那些卖笑的一起比了,真是丢了贺兰氏的脸!又悔自己怎么就没忍耐得住,说得那叫一个酸味十足。傅恒在外头有相好的就有相好的罢,她拦得了一个,难不成还拦得住第二个,第三个?这世道,就没有男人为女人守了身子的道理。
越想越气,竟真的落下两滴眼泪来。徐明薇不愿意教傅恒瞧见了,偏头便要往被子里躲,却被傅恒一把搂住了腰,不顾她死命挣扎牢牢抱住了。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痛,一边又不肯真的放了手。
“嘶……轻点儿,你还真想谋杀亲夫啊?”傅恒一个没提防,让徐明薇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疼得直往肚子里吸气。
徐明薇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自己这是在干嘛呢,不是说好了随他去的吗?一时却又忍不住想起傅恒对自己的好来。婚后这些日子,傅恒也算尊重她,不仅处处以她的意思为先,还晓得在王氏面前替她周旋了,并不个愚孝的。
更别提她身在王家,日后也只能依附着他过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明薇现在对傅恒的感情就有点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对她的一分好,很容易就在她心里被放大成了十分。况且傅恒又不是什么猥琐的糟老头,正值风华盛年,生得一副潘安相貌,不满双十就已经才名满京城。不用说放在同辈中少有能出其右的,便是往前五十年,也难有匹敌之人。
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对这样一个人动了心,那才叫为难吧?
第二卷 第053章 纵使举案齐眉
徐明薇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情感,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初心走得这般远。好在她并不是个爱跟自己纠结的,喜欢上了便喜欢上了吧,好消息是他们如今就是夫妻,不必再跳回去考虑要不要表白的问题了。
傅恒见她不再挣扎了,心中微微松动。早知道如此,便不该偷那懒只脱了外袍,也该将中衣也给换了的。他原本自忖着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才敢理直气壮地同她一块儿在床上睡了。哪里晓得她生了一个猫儿鼻子,二皇子请的歌姬也只半倚在他xiōng口处喂过两盏酒,留下些许气味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竟教她一下子连出处都说出来了,果不是自找的?!
傅恒心里颇有些不以为意。男人在外头jiāo际难免会碰上如此场合,况且他又是早早与她说过的,自己断然不会碰风月场里的人。只不过是个毫无关系的人,也值得她这样闹了,却是错看了她,还道贺兰氏养出来的女儿,不该是这样小情小爱的。
一时心里又觉得美滋滋的,任何一个男人,碰上一个还算喜欢的女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多少也是要免不了虚荣一番。傅恒便是如此。
此刻徐明薇难得耍起小xing子来,对他又捶又咬的,傅恒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所以尽管心里想着不该助长了她的坏习惯,傅恒还是忍不住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好声好气地哄了,闷笑道,“好大的醋味,你闻见没有?这是谁家的醋坛子倒了?”
徐明薇懒怠理他,只闷声不响地在他xiōng前埋了脸,连着他领口上还带了别人的味道也不管了。
“小东西气xing真这么大?我与你顽笑的,并不曾在外头胡闹了。不信我脱了衣裳与你看看?”傅恒一边说着,一边便要伸手去扯腰间的带子。
徐明薇拿手按住了,啐他道,“谁稀罕看你,忒的脸大。”
傅恒见她脸色好转,笑嘻嘻地凑头过去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不生气了便好。你放心,我可是在我娘那头撂过话的,不到你及笄了,不好动了那样心思。”
徐明薇虽是不晓得他在王氏跟前发了什么愿,但傅恒话里的意思她却是听得分明,心里却嗤,傅恒给自己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