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正暗自后悔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却听得房师傅忽地叹了一口气,淡声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家父。”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40
房师傅见徐明薇一脸纠结,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这么多年了,家父遭难当时他们也曾往我们家送过银子,只不过有家规拘束着,那些银子最后还是都退了回去。这些年我和哥哥们也都这样过来了,进了京不去找家父的旧友,倒不是真的记恨他们,一方面是出门不便,一方面是我也能靠着自己吃饭,不想仰人鼻息,这样你能懂吗?”
徐明薇点点头,由衷赞道,“先生是有本事的人,不必靠了别人过活哩。”
房师傅失笑,问她,“宫里的两位先生身体可好?”
徐明薇答道,“不曾学黄岐之术,只知道两位先生骂起人来中气足得很,追着大公主都能绕着房子跑两圈哩。”
房师傅大约今天是笑得最多的时候了,惊讶道,“怎地大公主这样顽皮?”
徐明薇摇头,“大公主只是有些好奇心重,人是极好相处的,比家里姐妹处起来都要容易哩。”
房师傅却冷了脸,说道,“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家里姐妹再不好,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都亲热着些才是紧要事。”
徐明薇心下不以为然,她信奉的是合着来不合则散,徐明兰那样的xing子,她可以忍着,当要她欢欢喜喜地还要凑上去和她相亲相爱,她自问是做不到的。眼下还只有一个徐明兰呢,等她上头那两个姐姐回家来,才叫真的热闹。
但她尊着房师傅没当面驳了,点头应下,“先生的话,学生谨记在心。”
房师傅哪里没看出来她眼底的不服气,淡声道,“朋友有得挑,家人却是不能。徐家这般大,不止你们几房的兄妹,还有底下数不尽的庶出兄弟姐妹们。不紧成一股绳子,不需外头使力气,你们自己便散了。”
徐明薇这才品出几分道理,敛了不平,躬身道,“学生懂了,谢先生教诲。”
一笔到底写不出两个徐字,在这个名声紧要过xing命的世道,她也的确是需要看紧了徐明兰,省得她被傅家的浪dàng子勾着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坏了这个家的名声。
从房师傅院子里出来,徐明薇想起和傅宁慧等人的约定来,也不知道徐明兰有没有找季氏说了,索xing便在回去的路上绕到了二房院子里探探口径。
季氏正午睡起了不久,她现在身子重,胖了不少,稍微一动就容易出汗,因此这会儿正打发了屋里的丫头们收拾汗湿了的被褥,自己由nǎi妈子伺候着刚洗完澡,坐在窗户边上透气。一听徐明薇一个人上自己院子里来了,不由得有些惊奇,这大房的七丫头这个时侯还找她,会有什么事,连忙招手让婆子把人给请进来了。
徐明薇一进来便看见她两颊cháo红衣裳不整的样子,心下微惊,问过季氏安好后,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季氏这才知道她们这帮子公主伴读们私下约好了lún流做东,心中便是一喜,这不是正好投中了她下怀吗。当下便满脸带笑地应承了下来,“明薇放心,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便全jiāo到我手上,保管你们玩得热热闹闹的,尽了兴。”
徐明薇一听她这样说,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连忙嘱咐道,“二婶婶不必太过cāo办,不过是几家女儿凑在一起玩乐,在小花园里摆下几张桌子,有几副棋子就管够了。”
季氏没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意思,仍是笑道,“知晓了,你尽管放心就是。”
徐明薇只好作罢,看着季氏房里的这会儿又送了补品过来,不禁皱眉,提醒道,“二婶婶是哪里不舒服吗?怎地要吃yào?”
季氏笑道,“并不是yào,是仙姑那里求的保胎补yào,喝了对肚子好哩。”
徐明薇更是皱眉,只是季氏一个大人,是决计不会轻易听了自己的话,只能又劝了一句,“二婶婶还是请个大夫过府来看看,是yào三分du哩,总是妥当些才好。”
季氏心下不以为然,仙姑的yào自然是极为灵验的,倒是季氏的nǎi妈子眼露迟疑,她家太太自从吃了这补yào,夜里盗汗都多了,只怕真的像七姑娘说的,要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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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140
徐明薇见劝不动她,好赖自己也算是提醒过了,至于傅宁慧她们来徐家会遇上季氏安排的什么“惊喜”,也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但愿是喜更多过于惊吧。
等徐明薇走后,季氏便风风火火地安排开来了,几家府上都要送去帖子,虽说是小孩子家已经约好的,但明面上再走一遭总是更为妥帖些。她也照着傅家之前送来的帖子让人写了,各家多来些姐妹也可以,等晚些时候收了帖子的人家回了口信,便知大概会有多少客人到府。
写好了帖子又各自派人去送了,季氏才算走成了第一步,才走动了这么点光景,她两颊上cháo红更深,看在nǎi妈子的眼里越发担心。
她也知道季氏是个不听劝的,想了想,便换了个说法,愁道,“太太,老奴最近总觉得心慌气短的,怕是在太太身边伺候不长久了哩。”
季氏横她一眼,呸了一声,“都瞎胡说些什么,哪有这样咒自己的道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你身子骨硬朗,怕是我都没了,你还在哩!”
nǎi妈子连忙呸了几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季氏被她逗笑了,嗔道,“妈妈也真是的,我生了明梅都这么多年了,还童言无忌哩。”
nǎi妈子本就是看着季氏长大的,她自己几个儿子又都是娶了媳fu就忘了娘的货色,早就不跟家里住了,当初季氏要嫁来徐家,她便收拾了包袱也跟着来了。不管季氏是有多大,生了多少孩子,在nǎi妈子的眼里,永远还是那个她抱在怀里长不大的小细娘罢了。
季氏显然也是有所触动,说道,“既如此,还是让婆子去叫了常大夫过来看看,看fu人病还是要常大夫来放心些。”
nǎi妈子心里也是做了这样的打算,连声应下,还不等季氏吩咐,就是叫人请大夫了。
季氏也没多想,心里还在暗笑这人啊,越老越怕死,丁点大的毛病就先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打发走nǎi妈子,季氏又叫来管家,问最近京里最红火的戏班子是哪家,又有什么好听的新曲目。季氏也怕管家听差了意思,把要请的客人都说了个遍,省得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戏班子回来,那才叫丢人丢大了。
管家明白她的意思,推荐了两家唱群英会的,打得热闹,又没什么相约后花园的毁人段子,再适合小姐们听着玩儿了。
季氏在家也没听过多少戏,自己就有些心动,便让管家拿了银子去请,可巧,一家被别人抢先一步定走了,管家就定了第二家湘南班,给了十两的定钱,写好了短契拿回来与季氏jiāo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