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涟对上那双寒潭似的双眼,心里蓦地一惊。
那双眼睛却只是淡淡地扫过他们,在整个大堂流连了一遍,又转了回去。
宫涟暗暗松了一口气,继而想起她和戚言都改变了模样,即使是熟悉的人应该都认不出他们来。
一个身材矮小却身手灵活的店小二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在宫涟和戚言身上扫过,常年修炼的火眼金睛立马就看出两人衣着不菲,脸上带上了熟稔的笑容,“两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小店客人很多,两位若是愿意,和别的客人拼个桌怎么样?”说着又凑近了几分,“这大堂里坐着的都是能人异士,两位要是也打算去冰原,不妨和他们做个伴,这冰原上可是凶险万分,多个朋友也多分保障。”
这店小二显然是看出他们只有夫妇二人,也无别的家丁跟着,便有些好心地提议。
宫涟和戚言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那就劳烦店家了。”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目光极快地往大堂巡视了一遍,带着宫涟两人走到窗户下的桌边,那里坐着的正是静无。
“这位客观,麻烦行个方便,小店实在太小,这两位和您拼个桌您不介意吧。”
店小二说这句话时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基本上在座的都认识静无。
年纪轻轻便跨入金丹期,这在世间实在是少见。何况他只有单灵根。能凭单灵根修成金丹期,当下恐怕独有他一人。
然而真正让静无名声大噪的却是因为他手刃了自己的师父,十分有名的和智大师。和智大师为人慈悲善良,受到很多人的敬重,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却不想被自己唯一的爱徒所害。
这件事传出来时世人都不相信,毕竟静无只在金丹初期,而和智大师已经步入了金丹中期,静无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他的师父的。到后来,他的师门下了缉杀令,关于他杀死和智大师的真相才流传出来。
原来他利用和智大师对他的信任,事先给和智大师下了药,令和智大师灵力不稳神志不清,之后才趁机杀害了他。
这件事后很多人声讨他,他更是遭到了许多门派的围攻,却每一次都能够逃脱,甚至将那些追缉他的人斩杀,久而久之,竟然也无人再去追杀他了。
这也是为何这大堂这么满,却独独他那一桌却只有他一个人的缘由了。
周围的人见戚言夫妇有些面生,又见他们身上灵气淡薄,心里猜想恐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夫妻,平日娇贵惯了,不懂天高地厚,跑到冰原来送死了。
静无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碟子白面馒头,旁边是一碗清水。听到店小二的问话,头也没抬,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店小二也松了口气,道了一声多谢,搬出一条凳子来给宫涟两人坐下。又询问他们吃点什么。
他们原本也不是打算来吃东西的,便照着别人桌子上的东西随便点了一些。
其他人在看到宫涟夫妇安然落座之后就没了观察的兴致,继续之前被打断地话题。
“……听说玄门的一个大能已经沿途做了标记,这一次肯定能得到醴,不会空手而归了……”
“那他当时怎么没把醴取出来……”
“据说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醴藏在冰川底下,他定然是取不出来所以才离开的……”
“可是这一次来的人太多了……”
宫涟一边竖着耳朵打听周围的话题,一边偷偷盯着对面的静无……的手。
她总觉得静无手上把玩的那串檀木珠中间串的红色珠子有点眼熟。
啊,那不是她的一件法器吗?
宫涟正在内心激烈活动中,手忽然被握住,紧接着一个带着不满的声音传进她耳中。
“你要是再盯着别的男人看,我就杀了他,再当众亲你。”
宫涟头皮一紧,连忙收回目光,讨好地朝旁边脸色看起来十分正常的男人笑了笑。
戚言轻哼了一声。
宫涟继续从周围的谈话中获取信息。
没多久,她就大致知道了小镇上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修真人士的原因了。
原来前不久一个玄门的大能曾经来过冰原,并且顺利地找到了上古神物醴,却因为途中受了重伤,冰原中不利于恢复伤势,而要从冰川底下取得醴更是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他如果继续待下去就只能死,所以不得不遗憾而归。但回去的路途上却做了很多标记,想等自己恢复之后再次来取醴。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不知怎么地就传了出去,并且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所以这小镇上才会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想来是人人都梦想着得到醴。
宫涟听完这些由来之后的第一感觉便是假的。
但她明白世人皆多贪念,所以明知是假的,也有很多人愿意来试一试,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但她却有些不理解千赢捏造这般谣言将这些修士都引过来的目的在哪里。毕竟她确实有了醴的线索,人越多,她需要面对的敌人就越多。
周遭的话题聊着聊着也渐渐被转移了,落到了前几日天宗门大火的事情上。
宫涟没了听的兴致,正要拉着戚言离开,门外却突然喧嚣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各位,我家主人说了,冰原十分危险,考验的不仅是修行,更有精神意境,所以让我前来嘱咐大家一声,最好结伴而行。若是愿意与我们同行,我家主人也十分欢迎。”那人立在半空中,一袭紫衣,气势非凡,正是当时跟着千赢出现在天宗门试炼大会上的另一名宫涟不知名姓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