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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呼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
“也未必是坏事。”分局长翻看着那些充斥着暴力幻想的网页的复印件,不无嘲讽地咧咧嘴,“这下大家动歪脑筋之前都得合计合计了——没准就是下一个倒霉蛋。”
专案组成员们相视无语,只能苦笑。
至于方木在车灯上发现的编码,则引起了专案组的重视,并把它当做一个线索进行追查。在方木的建议下,专案组安排几名警员彻查第47中学杀人案现场提取到的物证,寻找那个可能隐藏在演算草纸中的相似编码,一旦发现,立刻进行笔迹鉴定,与其他两个现场提取到的编码做同一认定。
这条新线索的出现,无疑使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更加复杂。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侦破的难度也进一步加大。分局长的脸色很不好看,专案组成员们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事情已然闹大,接下来肯定会引起省厅甚至是公安部的高度关注。虽然经费和警力调度方面的困难肯定能得到解决,但是专案组必须要拿出一个结果来。而这个结果,似乎遥遥无期。
会上,方木一直留意着米楠的神情。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到曾经哭过的痕迹,始终泰然自若,也不对方木的注视给予任何响应。一散会,她就混在人群中匆匆离去。杨学武看了方木一眼,似乎在警告方木别跟过来,见他坐在椅子上不动,就一言不发地跟着米楠走了。
方木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忽然感到心情差到了极点。
第十四章 似曾相识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方木每天去公安厅上班,按照边平的安排筹备那本案例汇编。手里忙着,心思却不在这本书上。他在等待着专案组那边的消息。同时,他也时刻关注本地媒体,除了要把每天的报纸翻来覆去地看几遍,网上的本地新闻栏目也时时浏览。
下一个被害人,会是谁?
不过,从近日来的新闻性质来看,分局长的戏言竟然变成了现实——负面新闻的数量有所减少,从恶劣程度来看,也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方木相信这绝不是因为媒体对此类新闻的报道和渲染有所收敛。在他们看来,具有爆炸性和轰动效应的新闻才是最有价值的。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新闻工作的生命线,也和媒体工作者的前途与经济效益直接挂钩。有时,为了追求新闻效应,甚至仅仅是为了迎合民众的心理,他们会失去客观公正的立场,片面夸大甚至是虚构某些“事实”。在一切皆可以产业化的当代,为了吸引眼球而不择手段,实在是他们无奈却又必然的选择。
不过,就像分局长所说的那样,这“未必是坏事”。一个所谓“仗义出手”的惩罚者,的确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让作恶者有所顾虑。c市的市民们似乎重新理解了这样一句古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城市的道德水平仿佛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不知道有多少恶言在出口前生生憋住,不知道有多少恶行在下手前心生犹豫。也许他们的行为不至于招致司法机关的严惩,但是谁知道会不会被“他”选作目标呢?
毕竟,谁也不想让报应落在自己身上。
今天下午,方木去c市师范大学开了个碰头会,和心理研究所的课题组成员商讨课题进度和分配任务。会议很快结束,方木看时间还早,就在c市师大校园里溜达了一圈。虽说是母校,但是几年没有回来,校园里的变化让人惊讶,很多地方都不再熟悉。正所谓物是人非,看看校园里那些比自己足足小了十多岁的大学生们,方木很快就感到索然无味。现在回公安厅,坐不到一个小时就会下班。如果去分局,一来无事可做,二来也不想引起杨学武的误会。想了想,方木决定去接廖亚凡下班。
来到住院部的护工休息室,房间里却只有一个正在打毛线的中年女护工。方木四下看了一圈,问道:“廖亚凡在么?”
“小廖啊,出去了,好像在杂物间。”女护工上下打量了方木几眼,“你贵姓?”
“姓方。”
“哦哦……你是小廖的男朋友吧。”女护工顿时热情起来,忙不迭地让方木坐下,“小廖经常提起你,你们要结婚了是吧?”
方木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支吾了几句就急忙退了出来。
所谓杂物间,不过是楼梯下面隔出的一个小小空间,平时用来存放拖布、水桶之类的保洁工具。刚走下楼梯,方木就看到廖亚凡坐在最后两节台阶上抽烟。
她一脸倦容,穿着淡蓝色的护工服,头发盘在脑后,挽成一个髻,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楼梯上,膝盖并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已经快要燃尽。
看到方木,廖亚凡愣了一下,右手本能地往身后藏。不过,她的神色很快又放松下来,嘬了一口烟头后,扔在地上踩灭。
“还有烟么?”她向方木伸出手来,“再给我一根。”
方木皱皱眉头,还是掏出烟盒递给了她。
“怎么躲到这里了?”
“医院里不让抽烟。”廖亚凡抽出一根,熟练地点火,“憋坏了。”
方木瞄瞄楼梯上方,不时有人匆匆而过。他低下头,看着以手托腮,喷云吐雾的廖亚凡。
“少抽点吧。”
“这盒烟我都抽了一个星期了。”潜台词是: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方木无语,只能耐心地站着等她把烟抽完。
转眼间,那根烟就消失了大半根。廖亚凡看看方木,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哦,今天下班比较早。”方木耸耸肩膀,“顺路接你回家。”
廖亚凡哦了一声就不再开口,一心一意地吸烟。两个人沉默地站在楼梯间里,无聊地看着烟雾在彼此之间升起、消散。
“你先回家吧,我可能得晚点走。”廖亚凡扔掉烟头,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今天送来了好多病人。”
“没事。我可以等你。”
廖亚凡看看方木,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耐心感到意外。
“你随便吧。”
说罢,她就钻到杂物间里,拎出一个水桶和两个拖把。方木从她手里拿过这些工具,示意她在前面带路。
廖亚凡伸手去抢:“你干吗啊,让班长看到该不高兴了。”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方木伸手把她的胳膊挡开,“你也挺累了,我可以帮你干点活儿。”
廖亚凡忽然笑了。
“你可拉倒吧。”她不由分说地抢过水桶和拖把,“你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干这个?”
方木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讽刺,既然廖亚凡坚持不用他帮忙,也只好顺从。沿着楼梯拾阶而上,两个人又回到走廊里。廖亚凡去卫生间接了一大桶水,费力地拎出来,见方木还站在走廊里,就对他说:“你去休息室等我吧,我擦完地就……”
话音未落,廖亚凡的眼睛就一下子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