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惦念的那些人。
当然,比如说我现在就能看到你。
这么说,你心里惦念着我?
别说得这么肉麻。
哈哈。
好吧,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我头上开个洞的。
我没打算道歉。
我知道你不会,而且现在我已经完全不介意这件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走?
你错了,我并不在那里。
那你在什么地方?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不明白。
那颗子弹穿透的不仅是我,还有你。
就像对着镜子开枪?
对。
你是说,我们其实是一个人?
对。很惊讶吧?
不惊讶,而且我清楚是你错了——镜子里的影像是完全相反的。
嗯?
简单地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你向左还是向右?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完全不同。
哪里不同?
现在轮到你问我了么?
对,我一直想知道。
我拥有你不曾拥有的——不可撤销的某种东西。
爱?你在开玩笑。
没开玩笑,她强大到让你无法直视。
也许……也许你说得对。
想到她了对么?
可以不回答么?
当然可以。
那,就到这里吧。
好的。
再见。
再见。
番外二 斯金纳之箱
1993年。哈佛大学,威廉詹姆斯楼。十五楼。
某间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亚洲男子先走出来,身后跟着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美国人。
“好吧,周教授,既然你坚持的话。”美国人随手关好门,耸耸肩膀,“不过,你也许会发现,那些箱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神秘。”
“给你添麻烦了,库伯教授。”周教授的表情诚恳,“非常感谢。”
库伯教授露出一丝苦笑:“没关系。说老实话,我已经习惯了——每个到访的外国学者都想看看那些玩意儿。”
两个人一前一后,边聊边沿着走廊一路向前。刚走到电梯门口,从对面的一间研究室里走出一个抱着文件夹的女人。随着脚步的迈动,在她两脚之间,突然钻出一只黑色的小狗,径直冲到库伯教授面前,仰头大叫。
库伯教授被吓了一跳,跳着脚躲开。
女人急忙俯身抱起小黑狗,连声道歉:“上帝啊,非常抱歉,库伯教授——别这样,库里!”
小黑狗在女人怀里挣扎着,兀自冲库伯教授狂吠。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梅里斯。”库伯教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如果你一定要把它留在这里,请你务必看好它。”
电梯升至十五层,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徐徐打开。
库伯教授几乎是逃进电梯里,连连按动关门键,直到电梯关闭,开始下行,他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
周教授笑笑:“你不喜欢小狗,库伯教授?”
“何止是不喜欢!”库伯教授擦擦额角沁出的汗水,“我简直恨死这些长毛魔鬼了。”
“哦?抱歉。”
“没关系。”库伯教授耸耸肩膀,“9岁的时候,我被邻居家的狗咬伤过,在这里……”他指指自己小腿的位置,“所以,我一直躲着这些家伙。”
说到这里,库伯教授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周教授挤挤眼睛:“按照他的理论,我刚才受到了负强化。”
“哈哈。”周教授也笑起来,“你也可以把这当作一次脱敏治疗。”
“上帝!”库伯教授做出一个夸张的痛苦表情,“别闹了,亲爱的周。”
又是“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止运行,缓缓开门。
地下室到了。
沿着楼梯缓缓而下,周教授渐渐适应了地下室里的昏暗光线。一些摆放其中的物品在黑暗里慢慢地凸显出来。靠在墙边的是一些体积硕大的玻璃展示柜,某种白色的东西若隐若现,似乎还带着尖锐的棱角。周教授走近那些柜子,发现那是某种鸟类的骨骼标本,被固定成飞行的姿态。周教授默默地看着那布满小洞的头骨和凹陷的眼窝,心想,如果这样的鸟在空中飞翔,不知道该是一种怎样的景象。
“周,”库伯教授指指地下室中的某个地方,“在那里。”
周教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几个箱子靠在一起,静静地矗立在角落里。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走过去。
那些箱子看起来平淡无奇,似乎也不甚牢固,有随时可能解体的迹象。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箱子竟然是毫不起眼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