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彼时另一端,又是另外一番情境。
秦琛每日撑着一根拐杖走路很不方便,便索性在唐云暖那间别墅住下,失去了一条腿对他而言打击太大,但还不足以让他为此一蹶不振,因为他还有暖暖。
“云暖这几日,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吗?”秦琛站在玻璃房间外,问一边几个负责照看唐云暖的佣人。
“没有,秦先生,这几日唐小姐还和往常一样。”说话的是一名年纪较大的佣人,照看了唐云暖三年,有时候她们也会觉得面前这位秦先生太过偏执,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生生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试验品。
可即便这样,她们也是不敢说些什么。
“嗯。”秦琛朝里望了一眼,眸色染上一层无奈,他做了这么多,难道都是没用的吗?思绪一起,他便立即遏制住,如果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那他拿什么脸来见沐清欢!
“你们先下去吧。”秦琛道。
“是,秦先生。”佣人们很快散去,秦琛在门外站了半响,才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油灯点着,因为唐云暖一直昏迷,所以她的房间很少开白炽灯,因为秦琛担心她突然醒来,三年的黑暗,白炽灯怕刺痛她的眼睛。
他来开一张椅子坐下,将拐杖放到了一边,伸手抚摸着唐云暖安逸的脸颊,脸上都是柔情:“暖暖,三年了,该醒了,我怕你再不醒来,我真的找不到理由再坚持下去了。”他是真的怕,真的怕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傅良走了,他找不到比傅良医术再好的医生来医治她的病,他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祁墨的监视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可是他能等多久?就连他自己,也开始不确定了。
床边的唐云暖一如这三年来的样子,闭着眼睛,苍白的神色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秦琛就这样看着她,到最后竟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痒。
“暖暖,我的腿残了,你要是醒来以后,会嫌弃我吗?要是真的嫌弃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
“暖暖,你姐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是我对不起她,可要不是三年前她敢放火烧你,之后又让我家破人亡,我又怎么会狠的下心,毕竟……”
秦琛说到这里,眸色更深,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最终站起身,执起拐杖,准备离开。
高大的背影在幽暗的灯光下竟显得有些萧瑟。
“咔嚓。”门被他打开,刚往前迈了一步——
“琛……”
这一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秦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正想嘲笑自己,又一声传了过来——
轻轻地一声叹息,像是睡了一觉醒来的人,轻轻的那一声修长的呼吸。
秦琛整个人却像是被什么力量给禁锢了一般,动也不能动,他想回头,但却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