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的车本来是要开进来的,看见蹲在楼下的那个人,自己胳膊横在椅背上调着车头,心里难受的可以。
开着车也不知道想去哪里,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瞎逛,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开到了海边,大宇这一辈子最快乐的记忆应该来说是发生在海边的,他单膝跪在她的脚下,她哭着伸着手。
珍惜,他想珍惜她,他们也都在努力,可是最后却不知道怎么就把日子给过成这样了,不只是一个孩子的问题,即便那个孩子没有掉,是问题就迟早还会出现的,自己曾经说过想和她白头到老,他一直在努力,在努力给她一条幸福的路。
可是这条路踩在脚下走的却是越走越曲折。
大宇怀念那时候他们没有钱,每天在为省几块钱小心翼翼的算计着,怀念着两个人穿着一件大衣在风里取暖,她笑的张扬他笑的腼腆,曾经他们的爱也无敌过,几乎就像是一个无敌罩子,有这个罩子存在,他们无话不说,他们一起做梦。
大宇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自己激动的抱着她求着她原谅,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把这条路给走的这么的狼狈?
大宇看着自己的手,戴上戒指的时候就曾经想过,一辈子都不会拿掉的,他摸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戒指没有温度冰冷入骨,就好像他们的这段婚姻。
当婚变发生的时候,鼎鼎那一侧的所有人都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自己是陈世美,说自己是靠着金鼎鼎起来的,他那一天反复的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因为他真的不确定了,是不是她的心里这么想,是不是她对自己的爱早就随风都刮走了。
他跟卢小梨在一起,刻意的也好怎么样的都好,哪怕她捎过来一句质问,哪怕她亲眼撞上了,她转头笑的很有风度,她说找个时间,我们去把手续办一下。
那一天自己喝多了,他摔在她的面前,她就是那么看着自己,然后卢小梨来了,把自己给带走了,她对自己仍旧没有只字片语。
大宇的唇角哆嗦着,到底是谁把他的婚姻给推到了悬崖上?
大宇苦苦笑着,抓着一把沙,看着沙从掌中滑落,他终究还是败给了命运,败给了金鼎鼎败给了全部不看好他们的人。
如果可以回头重新来一千遍一万遍,他只愿意,自己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遇上过金鼎鼎,从来没有遇上过。
大宇跌坐在沙滩上,听着高高低低的海浪声,风很大刮疼了他的脸,他无力的笑着,苦笑着。
鼎鼎深呼吸一口气,她的手就要冻僵了,慢慢把吸进来的那口浊气吐出去,然后把烟头扔了过去,那油遇上了火星瞬间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燃烧着,跳跃着火花,鼎鼎死攥着手,看着那一团点起的火焰,无声的悲泣。
怎么办?
突然身体动了,从沙滩上爬起来,拿着衣服去扑,可是火势那么大,一开始她就存了心要全部都烧光的,泼的汽油很多,根本就不是一件衣服可以扑灭的,她无力的拍打着,叫着喊着,最后看着熊熊大火变成星星点点,所有的一切都烧了,最后紧紧给她留下一些黑灰,海边的风很大,因为冷,鼎鼎的嘴唇发白发青,她抖着唇,最后坐在那堆火的旁边,有些东西会烧光,有些东西是烧不光的,就比如她的戒指。
去拣出来戒指的时候戒指被火烧了那么久带着火特有的温度,鼎鼎的手烫了一下,马上就起了一个水泡,她拿在手里看着,电话一直再响,鼎鼎接起来。
大宇听着那一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刚才过来的时候隐约是看见有火光,大宇不想去打扰别人,他只是过来想清醒清醒的。
“我?在海边,你要过来吗?阿ben我们结婚吧……”
鼎鼎的话说的很喘,她需要一个依靠,需要一个在别人等着看自己狼狈,自己又能反击的出口。
阿ben看着头顶的云层,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以不靠自身的优势去取得一个女人的心,但是现在好像情况有些不对,他扯扯唇。
“鼎鼎我想有个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下,你应该心里有个准备……”
大宇听清了那边人说话的声音,他觉得胸口就好像被人狠狠用榔头重重的敲在了上面,但是他却笑了。
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戒指,然后取下来送到眼前,仔细的看,他轻笑着,然后闭着眼睛将戒指扔了出去,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毫无留恋的转身上了车经过旁边的一辆跑车,大宇想,这就是属于他和金鼎鼎的故事。
故事一开始就像是被糖果包围一样,吃一口都是甜的,很甜很香,可是吃到最后就只剩下了苦涩,难以下咽,他的世界陷入了黑色当中。
鼎鼎眯着眼睛,然后看着停在自己的车旁,鼎鼎跑着,然后当那束光晕打到她的脸上,她却对车里面的人笑了笑。
“你也来这里?”
大宇看着金鼎鼎黑乎乎的手,鼎鼎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无力的解释着。
“过来烧掉一些回忆。”
车上的两个人莫名的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鼎鼎轻轻笑了出来:“你知道嘛,之前我曾经想过把你骗上床然后生一个孩子,最后告诉孩子他爸爸没了,叫你一辈子都痛苦,为什么我要成为这么可怜的人呢?”鼎鼎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我有事业我有钱,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哪怕婚姻过的一塌糊涂。”鼎鼎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确定他们以后不会在见面了,她说的有些急,有些狠,不是对他的,而是对自己的:“大宇,你告诉我,你跟卢小梨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鼎鼎的车灯还亮着就直接的打在车里两个人的脸上。
大宇想,她最终在乎的仍旧是这个问题,她刚刚是说要跟别人结婚了是吧?
大宇伸出手把鼎鼎拉进怀里,哪怕就是在恨,对着她也是恨不起来的,就是期盼着她能生活好,身体健康,有一个人真心的爱着她照顾她,让她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的,没有坎坷,自己做不到的现在就盼着别人来做了。
鼎鼎靠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里面的温暖,她想自己真的不恨了,她愿意放手了。
“你是不是恨我?”
眼泪仿佛又重新有了生命似的往下掉,掉在了他的手背上,大宇闭着眼睛。
“不恨。”
“找个好男人,不要找那种家庭人口多的,你的个性不适合跟别人过多的接触,以后也别那么倔强了,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自己活的开心才重要。”大宇唠唠叨叨的说着,鼎鼎就是哭,最后哭的根本一句话说不出来。
“戒指我扔了,这样以后就彻底断了,不要记着我,也不要挂着我,跟那个男人好好的生活,我听我妈说他人很好,张的也很出色,我们家的鼎鼎一像就像是招男人喜欢的。”
大宇说着说着心口也开始柔软了起来,他家的鼎鼎呢。
他捧在手心里曾经当成珍珠宝贝一样呵护的孩子,现在要交给别人了。
鼎鼎抓着大宇的衣服,自己死命的点头,是的,扔了吧,扔了这样就彻底都断了念头。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们不是想爱吗?”
鼎鼎揪着大宇的衣服在问他,大宇用手指抹掉了她脸颊上的眼泪,他没有办法回答她,因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两个人都红了眼睛,鼎鼎拉着大宇的手,手揽着他的后脑,就像是他们曾经最相爱的时候一样,两个人都很难过,哭着,眼泪跟眼泪交织着,那种伤那种无力深透肺腑。
有缘也是无缘。
鼎鼎穿上衣服推开车门,自己头也不回的就上了自己的车,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就离开了。
金奶奶一夜没睡,就坐在沙发上,柳岩岩跟这坐在一边,看着她进门了,她就跟幽魂似的什么都没有看见,直接进了屋子里,然后带上门,金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
“姥,你不觉得我姐……”
金奶奶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柳岩岩看了一眼时间,自己得抓紧时间睡一觉,还要上班呢,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柳岩岩在进去睡觉之前,跟金奶奶说了。
“奶,闵家的人真的是个个血是冷的,你知道昨天我去他们家,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前姐夫的爸爸说是对我姐好,那都是假的,没结婚之前看着我姐,觉得羡慕,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我明白了,女人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人。”
柳岩岩拖着昏沉沉的脑子就进去睡了。
金奶奶却没有办法睡,她以为的是鼎鼎这样的优秀,自己找过大宇他不想回头,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闵家又是那样的态度,之前闵奶奶对鼎鼎做的,真的很叫金奶奶寒心,但是看着现在这样的孩子,金奶奶试着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就真的做错了?
她是不是应该放下所谓的坚持?
闵奶奶打开门的时候看着站在外面的人,闵奶奶一直深信如果不是因为金奶奶进入到孩子们的生活当中,最后两个孩子也不见得就会弄成那样,可是金鼎鼎的说谎是有历史的,明明她的身体不好,生育有问题,她却推倒了大宇的身上,这点闵奶奶一直耿耿于怀,她认为是金奶奶教的金鼎鼎,要不然一个孩子那里能有那样的主意,反正现在姓闵的就尽量不要跟姓金的再有牵扯下去,拜拜了之后谁也别在见谁。
“你来干什么。”
金奶奶是踩着自己的自尊来的,为了家里的孩子,她怎么做都行,只要让孩子好过就行了。
闵奶奶指着金奶奶的鼻子就开始了,家里没有别的人,闵奶奶骂的痛快,关于金鼎鼎跟那些男人的交往,她的泡吧史,她的撒谎记录,闵奶奶全部都把气出在了金奶奶的身上。
金奶奶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闭着眼睛保证着。
“我离他们远远的……”
老太太的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滑下来,她告诉自己,其实自己受点委屈不算是什么的,只要孩子好好的,这些都不算是什么的。
“我呸,就你们家金鼎鼎是什么样的货色?大宇的妈妈回来说,她跟大宇妈妈喝茶的时候都是有姘头的……”
金奶奶的心快速的跳着,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说话,可是闵奶奶倒豆子一样的拼命在说,骂着,叫骂着,恨不得就把金家的人都骂光了。
“她爷爷死了是因为什么?你以为是高兴的,我看就是被她给气死的,被这个不要脸的孙女给气死的,那么小年纪就跑到别人家去住,要不要脸?是不是你们家从小就把她当成鸡来培养的……”
咣当一声,金奶奶躺在了地上,闵奶奶吓了一跳,自己捂着胸,用脚踹了一下金奶奶。
金奶奶的头下有隐隐的出血,血流的很快。
闵奶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给大宇打着电话:“你赶紧回来,金鼎鼎的奶奶死在我们家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她就是要故意害我……”
“叫救护车,打电话叫救护车……”
大宇拿着衣服往外面冲,卢小梨看着他的样子问了一句,大宇根本就跟没有看见这个人似的,卢小梨快递的跟在后面。
闵奶奶推开门,她四处在找人,可是平时这楼里的人就不怎么走动,她现在要怎么办?
闵奶奶彻底慌了,怎么大宇还不回来啊,中原呢?
闵晓接到闵奶奶的电话,她正在来大宇家里的电梯里,才上去。
“闵晓,金鼎鼎的奶奶脑袋出血了,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做,闵晓你在哪里啊?”
闵晓按住电梯的毽子,紧急毽子。
“奶奶,你说什么?”
闵晓听清了,告诉闵奶奶要怎么做,然后自己从电梯里走了出去,她走到后面的楼梯间,闵晓咬着自己的指甲,狠了狠心,最终还是快速从小区跑了出去,就当做自己没有来过。
金鼎鼎办公的时候捂着自己的胸口,秘书进来给她送文件,看着她的表情。
“老板……”
鼎鼎扯着自己的胸口,上不来气儿了,秘书一看这不好,这是怎么了?
伸着手拍打着她的脸颊:“老板,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