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心中那个火啊,心说老子在这里卖字,关你屁事,我就是要十两银子卖一副小幅,怎么着,碍你什么事了,在这里多管闲事,你说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若是有可能,他真想狠狠的一拳把眼前这张可憎的脸打得满脸桃花开,再在上面使劲揣上几脚,方解心头之很,若不是被这人纠缠着,他刚才早就已经收摊走了的啊,何至于现在被这个白衣少年给堵在这里走不脱,寻他算账了。
“若是字好,怎么会没人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昨天的那位年轻白衣士子已经走到摊子前停了下来,朝着江云微微一笑。
江云心中越是发苦,越发感觉对方那嘲笑的语气,这是来者不善啊。早知如此,今天就不来摆摊了,躲几天也好啊。
锦衣男子听了,心中便有些恼了,这是谁在这里抬杠呢,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子,字写得再好,能值十两银子一个小幅?
他回头一看,目光在年轻白衣俊美士子身上扫了几眼,带着恼意道:“怎么说话的,我就不信真有人会买!”
白衣士子没有理会他,只是径直朝尚愣在那里的某人道:“客人来了,怎么都不招呼一下?”
江云还能怎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呵呵一笑,道:“这位兄台又是来买字的么?”
话一出口,心里也不由佩服自己,这话说的,简直太欺负人了。
白衣士子淡淡一笑道:“若是字好,再买上一副,又有何妨?”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旁边的那些同行们的注意了,看到昨天那个十两银子买了一副小幅的白衣年轻俊美少年再次出现,这些人心中都是一阵无语,这个托儿又来了。
若是昨天,他们对此还只是怀疑,而到了现在,则基本已经就确定无疑,这个白衣士子就是个托儿无疑了。
一个秀才,却要去买另一位秀才的小幅,这事儿本就十分离谱,大有蹊跷,而且还是以十两一副的天价,怎么看都不合情理,这倒也罢了,买了一副还不够,今天还要接着来买,试想一下,天底下有这般荒诞滑稽的事吗,这样丧心病狂,自欺欺人,真的好吗。
这个白衣士子无疑就是那人请来的托儿了,此刻书画地的这些人都已经坚信这一点,此刻心中倒是在担心,但愿那位摊子前的锦衣男子不要被两人的作戏给欺骗上当了。
白衣士子的话,让江云也是一阵心中迷惑,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装起糊涂,当即不客气的从书笈中拿出文房四宝,在案几上摆开,拿着墨錠开始研磨,一副就要开张的架势。
不一会儿,准备工作就绪,他一抬头,朝对方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要写什么字?”
白衣士子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随便你怎么写就是。当然,我还是有言在先,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买的。”
真要写啊?江云本以为对方总该发作,找自己算账了,没想对方却依旧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只让自己写字。莫非对方是故意消遣人来的,等我写了字,又不买,出一出昨天上当受骗的恶气?
江云这么想着,若是这样,他倒也认了,能够让对方消消气,白写几个字又何妨,还是赚了啊。
当即他也不多说,拿起狼毫,蘸了蘸墨,略一沉吟,就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
边上的锦衣男子还没走呢,一直在冷眼旁观,见到江云当真动笔开写,摇摇头,心中只觉可笑,他不相信,白衣士子真的要花十两银子买一副小字,多半就是在拿此人开涮,寻开心,人家不是早说了么,写什么随便,但若是字写得不满意,人家是不会买的。
可笑这人尚不醒悟,还当真写起来了,注定要被耍了,这也是活该。
江云正心诚意,气注笔端,笔走龙蛇,毫尖在白纸上不住游走,或大开大阖,或峰回路转,或鸿雁长飞,或鱼龙潜跃,一点点的浩然之气也随之力透纸背,灌注于笔墨之间。
最后笔势一收,一气呵成,一篇小幅就此成文,直起身子,掷笔,长吁一口气,
“咦,这字体怪怪的,写的还有点意思,只不过徒然有形无意,欠缺神韵,火候还差得远,完全值不得十两银子。”边上的锦衣男子探过头扫了几眼,带着些不屑道。
白衣士子早就见识过了对方的字,对方的字确实有独特之处,但他的注意点并不在这上面,他低头照着纸面上的字轻声默念了起来。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噫,有意思,此中似有真意!”念到这里,他眸泛异彩,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惊讶沉吟一阵,抬起头,朝对方问道:“恕我孤陋寡闻,这个句子,出自何处,哪位前辈高士之作?”
江云摆出一副莫测高深之状,道:“非是哪位前辈高士之作。”
白衣士子神色微动,吃吃道:“莫非此句也是出自你之手?”
昨天的那句“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他就很是喜欢,否则也不会花了十两银子买下,当时对方也是说出自他本人之手,他心中对此还是大有怀疑的,回去书院之后,问了不少人,却也无人知晓这句的出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