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答应相见,他得寸进尺,****前来烦扰,如之奈何?”刘朝宗皱着眉头说道。
许师爷察言观色,知道对方的担心,当下拈了拈颔下短须,说道:“无妨,见他是可以见的,但东翁只要摆明态度,不假辞色,以冷其心,让他知难而退即可。”
刘朝宗一听,点了点头,说道:“石达说的不错,就依你说的办。”
说着回头就挥挥手,对那门房道:“让他进来吧。”
门房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就领着江云周世民两人走了进来,不过周世民却没有进去的资格,只是在门外候着。
“平川,见到县尊大人要好生说话,万不可莽撞,触怒惹恼了县尊大人。”在江云进屋之前,周世民在一旁提醒道。
对于江云能够得到县尊大人的接见,他心中羡慕不已,这就是对方童生功名的好处了,像他这样一个白身读书人,即使备好再好的名帖,递上去县尊大人也不会多看一眼,别想见到这一面。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响起,屋里的刘朝宗停了跟旁边许师爷的闲聊,脸色一板,正襟危坐,神情肃然,一股淡淡的威压散发开来,既然要跟对方不假辞色,让对方知难而退,那么这先声夺人的工作就要做好。
许师爷也不坐着了,起身侍立在一旁,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然之状,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此状,还以为县令大人不是在接见客人,而是在大堂审案呢,而江云便是这位待审的犯人。
江云一步入屋中,就感觉到了这种带些诡异的气氛,屋里面正中肃容端坐一人,五十来岁,面容消瘦,他曾经在县试的时候见到过,正是本县县令刘朝宗,旁边还站着一位中年文士,看情形应是这位刘县令的幕友。
“学生江云,见过县尊大人!”江云走上前去,中规中矩的朝着座上的刘朝宗行了一礼。
刘朝宗面色冷淡,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眼神漂浮,不知是看向了窗外的什么花花草草,根本就像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个人。
“学生江云,见过县尊大人!”江云只得再次躬身行了一礼,加重声音道。
刘朝宗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神色依旧冷淡道:“你就是江云?”
江云说了一声“是”,刘朝宗又慢悠悠的道:“听说你的名声很不好啊。”
听到他这一问,旁边的许师爷一乐,差点笑出声来,心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东翁这这是既揭短又打脸,还真是一针见血,若是寻常面皮薄的人,听到这番话,哪里还待得下去,早就羞愧无地,掩面而走了吧。
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
哪知对面站着的某人却是仿佛完全没有听出对方语中的讽刺,面不改色,侃侃而谈道:“不管好名,恶名,总比籍籍无名的好,起码说明在下并不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所谓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刘朝宗和许师爷听得都愣住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无耻,太无耻了,真是名不虚传。
对付这种人,不能跟他兜圈子,越兜圈子越是纠缠不清,得寸进尺,当下刘朝宗就直接问道:“那么你今日此来,可是为何而来。”
他这么问,就是只等对方说出什么渴求垂怜,聆听教诲等不三不四的话,就严词拒绝,端茶送客。
哪知对方根本不依着他的套路走,也是开门见山的道:“学生此次来见县尊大人,乃是见有不平之事,求县尊大人主持公道。”
刘朝宗听得又是一愣,心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对方怎么不按牌理出牌,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做什么。
他感觉对方好像给他设了一个套,但他还不得不接这个招,当下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哦,什么不平之事,你且说来听听。”
江云当即就如实把昨天学宫榜文前的纠纷长话短说说了一遍,最后道:“学生家中的丫环和佃户昨日只是来学宫看榜,并不是纯心闹事,只是当时见到学宫前多有对学生诽谤污蔑之言,这才气愤不过,跟众人争执了一番,这本是寻常口角小事,但却不想被衙门的何书办见到,以一个有辱斯文的罪名,把我家中丫环和佃户抓进衙门,我去刑房理论,却也没有结果,刑房既不肯放人,也不肯保释。我只想问问,当日这么多读书人,对着两位弱女子恃强凌弱,口诛笔伐,谩骂不休,到底谁是这有辱斯文之人?见到这不平之事,学生心中义愤,所以特来求见县尊大人,给学生一个明白答复,到底谁才是这有辱斯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