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保人,清河镇周家村秀才周文明!周文明秀才可在!”唱名书吏又紧接着叫了几声,可是四下依旧一片安静,没有人应答。
看着似是出了异状,场边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众人面面相觑。
江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忙转头睁大眼睛,向着场边站着的那群作保秀才看过去,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掠过,从头看到尾,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周文明的身影。
这下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脸色一下子唰的煞白。这个周文明怎么这会儿不见了,他明明记得,来的时候,他看到对方分明在的,而且好像还替另一个考生作保了。但是这会儿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难道对方突然有事离开了,这不可能,他还没为自己作保呢,怎么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其实江云脑海中早就想到了一个念头,只是他不敢这么想,那就是这周文明趁他不注意故意溜走了,放了他一个大鸽子。
这一个鸽子放的可真够大的,他这一溜,拍拍屁股走路,可要把他给害惨了,没有他这个保人,他怎么进场,进不了场,他怎么参加考试,这次县试,岂不是玩完了。
如果这是真的,对方之所以偷偷溜走,不给他作保,他也能够想到其中的原因,无非是惧怕王璇的势力,不敢给已经把王璇得罪惨了的自己作保,借此讨好王璇罢了,甚至极有可能,他的溜走,就是出自于王璇的授意。
“怎么办?”他一时急的冷汗都出来了,可是却全然想不出办法。
这个该死的周文明,这个时候,他心里可是把对方祖宗三代都骂上了,若是此刻周文明就在他的眼前,他活撕对方的心思都有,至于能否打过对方这样一个秀才,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三河乡沙河村考生江云,无人作保!”
唱名的书吏高叫一声,这种事情他也无法作主,目光看向了主考官刘朝宗和副主考王璇,等着两人的指示。
刘朝宗还没有发话,这时王璇嘿嘿冷笑一声,阴恻恻的声音道:“既然无人作保,想必是混入考场的骗子,还等什么,拿下这个骗子,把他驱逐出去就是了!”
他的话声落下,旁边就冲上来几位如狼似虎的衙役,要把江云拿下。
“不,我不是骗子,我就是江云,这次县试的考生,我要参加考试!”江云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可是那几个衙役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呼喊,一起上前抓住他,就要把他拖了下去。
作为主考官的刘朝宗站在那里,脸上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心里却有些鄙夷王璇的这个小动作,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出自对方主使,对方用这样的手段打压一位小小学童,实在是有些不要脸面,太过分了些。
不过心里虽然腹诽,但他并没有阻止衙役们的动作,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学童考生而已,不值得为此跟王璇结下一个梁子,虽然他这个堂堂进士出身的七品县令完全不必惧怕王璇这个举人教谕,但官场讲究的就是花花轿子大家抬,和气才是王道啊。
“且慢!”
正当众人以为,这个考生就要被带下,剥夺考试资格的时候,这时一道喝声响起,从旁边站着的秀才人群中,走出来一人,正是清河书院的教授袁伦。
袁伦现在出现在这,也并不意外,他也是几位书院学子考生的保人。
“敝人清河书院教授袁伦,可以替这位考生作保,此人正是我清河书院学生,三河乡沙河村人江云!”袁伦走上前来,朝着主考官刘朝宗大声喊道。
看到有人突然上前来,替江云作保,众人都愣住了,那几个衙役的动作也由此顿住,回头等着刘朝宗的旨意。
江云也有种从悬崖边走回来的绝处逢生之感,他本已绝望,却没想到,还有人这个时候会站出来替他说话,而这个人还是书院的教授。
王璇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袁伦的这番举动,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挑战他的权威。因为经过前晚的事情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江云是他王璇要打压的人,可现在依旧有人站出来,替这个人作保,这不是当面打他王大人的脸,又是什么。
不过袁伦站在那里,基本无视了王璇投射过来的阴冷目光,他年过不惑,依旧是一位小小秀才,早就淡了科举功名之念,所谓无欲者无求,也不怕了王璇这位学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