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上一次那首“白日依山尽”,就“卖”了五六十两银子,还有卖给那个清漓公子的诗,这诗还没出来,光是定金,就有了价值四五十两银子的王池游苦竹山记真迹手稿,这其间的档次根本不能比的,难怪说,从事这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小说这一行当的,都是些落魄文人,不登大雅之堂。
想到那个清漓公子,他心中一动,晾了对方也有两三日了,按说也该去赴约兑现约定了。想到这里,他便出了书坊一条街,径直就往清水河边的清风楼这边而来。
不一会儿,清风楼到了,他径直又往顶层三楼而来。
一上到三楼,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只见此刻大厅中围着一大群人,都是黑衣劲装汉子,大概是城中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在这一大群人的旁边,站着一位面颊带着一道血红掌印,神情狼狈的公子哥儿。
江云仔细一看,认出那个倒霉的公子哥儿,正是上次在万卷书斋见过的那位陈公子。当初自己看中了那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正要购下,却没想这位陈公子横插一脚,也要买下这幅王池的真迹手稿,而他竞价不了对方,只能任由对方得了去。
而这位陈公子最后也没有得到王池的那副游苦竹山记,因为清漓公子又突然出现,也要买下这副王池的真迹手稿,两人又开始竞价,最后这位陈公子却是敌不过那位清漓公子的财大气粗,败下阵来,王池的这副游苦竹山记由那清漓公子得了去,后来又以求诗的定金转赠给了自己。
此刻他再朝场中看去,果然看到那位清漓公子正如往常一样,坐在那一贯的临窗位置上,把酒临风,一副悠然自得之状,对于旁边虎视眈眈的这群黑衣劲装汉子,则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这个清漓公子倒是好胆色,不过江云却暗自为他担心起来,这位清漓公子或许出身清贵,大有来头,但是如今他身边却没有一个帮手,好像他一直也是单身一人出现,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随从仆人,这看起来很怪异,但事实如此,而现在他被这么多凶恶汉子围住,双拳难敌四手,只怕就要吃亏了。
江云虽然担心,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可想。要他上去帮忙?他虽然是一位读书人,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尚未进学,连童生都不是,身手有限,这些黑衣劲装汉子一看就个个目露精光,太阳穴突起,颇有习武功底,只怕一个他都打不过,他若上前去,也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份。
所以他还是明智的站在了一旁,没有贸然上前去,只是心念急转,想着办法。而旁边还站着酒楼掌柜,小厮等,也都看着干着急,却没有办法,这位陈公子家大势大,他们怎敢管他的闲事,一些原本在这里喝茶的客人,也早跑得没影了。
“好小子,打伤了我家公子,还好整以暇坐在这里,像没事人一样,简直岂有此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赶紧向我家公子磕头,赔礼道歉,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一个似是众人中领头的彪悍黑衣汉子手指着座中依旧安坐在那,好像没事人一般的清漓公子,恶声恶气的大声喝斥,若不是看对方形貌不凡,似是大有来头,他有些顾忌,哪还会在这里跟对方好生说话,早就一拥而上,把对方狠揍一顿了。
彪悍黑衣汉子的话,显然又是白费劲了,那位清漓公子依旧好整以暇的安坐在那,喝着茶,眺望外面的水色山光,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完全把旁边这一大堆围着的人当作了一团空气。
看到对方这般轻视傲慢,完全没有把自己等人看在眼里,彪悍黑衣汉子彻底怒了,这种情形见了,佛也会有火啊,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陈公子,陈公子早就忍不住了,喝道:“还跟他多罗嗦什么,给我上,狠狠揍他一顿,打死了算我的。”
“找死!”得了主人的话,那彪悍黑衣汉子再没有顾忌,身形一动,就向着座中的清漓公子扑了过去,声势之猛,如一头猛虎下山,扑向孱弱的羔羊。
“都给我退下!”
就在彪悍黑衣汉子的身形如泰山压顶扑到,要给那位清漓公子雷霆一击的时候,只见那清漓公子突然回过头来,星眸一闪,朱唇轻轻一吐,清喝出声。
“啊——”
惨呼声起,刚才还围成一团,气势汹汹,嚣张不可一世的一群黑衣劲装汉子,此刻一个个发出惨号,扑倒在地上,双手抱头,脸上俱都露出痛苦之色。
那位领头的彪悍黑衣汉子情形更惨,惨叫一声,直接从空中跌落下来,口中喷出一口血箭,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大象魔音!”
旁边的陈公子惊呼一声,脸色刷的煞白,他认出,对方这一声清喝,极似那传闻中的“大象魔音”,否则岂会有这般大的杀伤力,一位举人的大象魔音,自然不是自己手底下这些三流粗鄙武夫能够抵挡的。
大象魔音是举人才具有的神通,难道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翩翩美少年,竟然深藏不露,竟是一位举人,这简直不可思议,看对方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样子,这般年轻的举人,可说罕见,前途也不可限量。
没想到这人竟是一个硬茬。想到自己可能招惹了一位天才,陈公子一时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呆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