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陆谦脸颊肌肉抽了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哪会呢?此事本来就是我的不对,给夫人赔偿是应该的。何况夫人能收下我的银子,是我的荣幸……”
这一顿折腾下来,天色都要黑了。
他们去了另一家客栈,这回有沈捕头在,几人倒没再遇上什么糟心事。
待得几人顺利入住,沈捕头便与钱夫人告辞,回县衙跟县老爷禀告去了。
因这趟意外,靳宛临时改变计划,决定明天再出城看酿醋坊的选址。城里较为繁荣,此时街上的店铺都还开着,她便想抓紧时间去把该买的东西买好。
刚好靳海也被客栈的事吓着了,陪他出去逛逛街,以便分散他的注意力。
故而放妥行李,一行五人又出去了。
靳宛想给自家人买几套棉衣,钱掌柜和钱夫人则纯属陪行,他二人平日是什么都不缺的。
众人就近去了一家,名为“衣品轩”的布庄。
“衣品轩”在岳阳城的名声不小,属于中上之流的布庄。在那里,除了珍贵的丝绸,其它布料应有尽有,招待的基本都是些有钱人。
而靳宛一家身上所穿,皆为最粗糙的粗麻衣。因而,这三人刚到门口,就被布庄的伙计拦下了。
钱掌柜和钱夫人明明是与三人同行,可在靳宛等人被拦下的时候,两人却被店里的另一个伙计,以笑脸迎了进去。
拦下靳宛的伙计拿鼻孔瞧人,很不客气地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要买衣裳,到别家布料铺子。”
同一时刻,接待钱掌柜夫妇的伙计,则是讨好地问:“两位想要买些什么样的布匹?”
钱夫人不答,当下拉着钱掌柜转身,走回靳宛的身边。
随即,在两名伙计的注视下,她大声地对少女说:“小姐,这一百两银子还是您自己拿着,奴婢怕弄丢了。”
说着,她从袖筒里掏出陆谦给的两个银锭,双手递到靳宛面前。
刹那间,衣品轩的伙计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望着靳宛露出懊恼的神情。
身揣一百两银子的贵客啊!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买个几十两银子的衣裳?要是能得到这位客人的抽成,恐怕都抵得上一个月的工钱了。
被伙计驱赶的靳宛,心中是没什么波澜的,毕竟这世道本就如此。话虽如此,她还是想要小小教训一通这伙计,谁让他狗眼看人低?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想法付诸实际,钱夫人就上前替她解围。
靳宛权衡再三,最终选择领下钱夫人的情,便面不改色地接过银锭。
然后她抬眼瞥向那名伙计,反问道:“莫非这衣品轩浪得虚名,铺子里什么好料子都没有?如若不然,怎么客人刚来你就出言不逊,想来这便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被质问的伙计脸涨成了猪肝色。
可他不敢反驳,因为这位打扮落魄的少女,实则是有着百两银子的大主顾。连那对富贵装扮的一男一女,都称呼少女为“小姐”,明显对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见他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更不敢回话,靳宛淡淡扫了他一眼,“下回乱吠之前,最好还是先把眼睛擦亮。”
说罢,她施施然地领着爷爷往里走,敖千像个贴身护卫一样紧跟着两人。“爷爷,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衣裳。若觉得这些不够好,咱们再到下一家去。”指着周围挂着的成品衣,靳宛换上笑容对靳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