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马教授,只是那位先生很忙不一定能请得到。”方亦然陪着笑,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又说:“我记得你们院8月份有个专家交流会要出片子,不知交给了哪家公司承办。”
马荣茂听罢迟疑笑开:“会议的事我跟后勤科提一下,就交给你来做怎么样。”
“既然马教授抬举,我这就去先生家里看他在不在……”方亦然也笑,寒暄两句挂断,另外拨了个号,联系之前去马家帮忙布床求子的算命先生。
在尊创供职时,他曾给武警总院新院做过一次宣传片,意外认识马荣茂。后来得知他妻子自儿子溺水夭折,精神就一直不太正常,便自告奋勇的带人上门帮忙。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机会换了贺子安的检查结果。一旦医院方面按照治疗肿瘤方案开始治疗,几次化疗下来,不是病也要去掉半条命。想追舒珮,郭月瑶那一关就过不去。
十字路口遇上红灯,他轻哼着小曲抬手看腕表,等到绿灯亮起,便打着方向盘拐上去往attendre的道路。十分钟后,车子在附近的早餐店外徐徐停下,进去打包了一份蟹黄烧麦、一份桂花糕,嘱咐服务生帮忙送餐。
耐心坐在车里等了片刻,满头大汗的服务生跑过来敲窗。方亦然听他讲完,大方的给了一百的跑腿费,慢条斯理的发动引擎开到舒珮的店子对面。新来的小年轻不在店内,只见舒珮独自坐在窗边发呆。
方亦然正欲停车下去,却见孙怀鸣和孟欣牵着手,从停车场的出口处走来,姿态亲昵缱绻。
新欢旧爱齐聚……方亦然眉头一皱悄悄往后倒出一段距离,目光阴冷的拿出手机解锁,找到孙怀鸣的号码,将一段视频发了过去。
车子所在的位置并不太好,所幸尚可看清attendre店中的所有情况。
他的耐性一向好得出奇,当年为了追舒珮,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上课就在寝室里伏案制作蝴蝶结。每个款式的蝴蝶结材质各不重复,上面的小天使也是别出心裁,心境亦是不同。
时过境迁,倒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耐心会用在观察自己的旧情人,是否会被现任甩的事上。过了20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孙怀鸣果真将孟欣推搡在地,裹着一身的怒气愤然离去。
都说女人如衣服,可穿身上久了多少有些感情,就这么被人抢了去到底意难平。方亦然欣赏完一出好戏,欢快吹起口哨,打着方向盘悄然离开。
attendre店内,一身狼狈的孟欣理好自己的裙摆,悻悻坐回原先的位置,低声咒骂。舒珮始终无动于衷,木偶一般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漠然望向窗外。
最后孟欣按捺不住,起身坐到她对面,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被人甩的滋味不好受吧。”
舒珮拉回思绪,扭头扫她一眼,复又恢复刚才的坐姿。
“方亦然最近和你妈一直有联系。”孟欣咬牙:“你难道就不好奇,你妈是怎么找到那个哑巴的。”
哑巴二字像根刺,深深扎进舒珮心底。疼痛的感觉,终于让她的脸色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想说什么就直说。”
不喜不悲的表情,落在孟欣眼中,更添讽刺。面对昔日情敌,她不止是输还输得彻底,竟然会觉得方亦然那样的男人,值得自己用尽手段去抢夺。
沉默片刻,她怨恨的蹙起眉:“方亦然昨天去二手车行办理了寄卖,他现在正处心积虑的引你回头。”
舒珮依然不为所动:“谢谢,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舒珮,被那样的人渣缠上,是你我的不幸,难道你一点不想让他彻底消失?”孟欣气得口不择言:“还是你一直对他旧情难忘。”
舒珮脸上的表情稍稍变得柔和,只是那笑容里分明含着讥讽之意:“抱歉,你的不幸与我无关。”
口头上占不到半点便宜,自然也拉拢不来盟友。孟欣忿忿起身,气急败坏的踹开椅子,扭头走人。舒珮垮下肩膀,若有所思的回了柜台也拿包离开。
开车到税务局问清逃税漏税的处罚,她冷静的回了公寓,打开电脑。郭月瑶势利精明,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方亦然的做法俨然触及自己的底线。
他那个私人的工作室,迄今为止没有缴过一分钱的税,启动资金里面一大半都是自己省吃俭用,外加做兼职赚来的辛苦钱。当初分手,因为所有的钱都是直接交给他保管,根本拿不出转账证明要回,为此没少挨郭月瑶臭骂。
登陆网银界面,将抽屉里的记事本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认真输入账号。奇怪的是她设置的密码一直没变,舒珮顺利进入账户看过流水,将所有明细的单子下载到u盘,稍后折回税务局稽查科,找到阎素素的姑妈,说出自己的担忧和准备举报的事。
依据《刑法》第二百零一条规定,犯偷税罪,且偷税数额占应缴税额的30%以上且超过十万元,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偷税数额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
按照方亦然工作室两年来的收入支出流水,处罚只会高不会低。舒珮从税务局办公楼里出来,一身轻松的吸了口气,上车往新华小区开去。
不过早上9点多,灰蒙蒙的天空中万里无云,骄阳似火笼罩大地,地表的温度正以最快的速度升高。
虹桥国际机场通往上海市区的高速上,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的沃尔沃,披着耀眼的晨光穿行于车流当中,快速驶向市区。
陌生又熟悉的风景,不断向后倒退,强烈的气流穿过指缝带来阵阵酥麻。贺子安失神的收回自己的手,关了车窗,双眉紧紧拧在一处。往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此时像是蒙了灰,黯淡又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