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吓了一跳,双手扶住墙堪堪站稳,尴尬道歉。
对方并未出声,还伸出手好心的扶了她一把。舒珮感激地抬起头,看清被撞之人居然是贺子安,顿时松了口气,不自然的笑了笑:“子安?!你这是……”
眼前的贺子安,和以往见到的似有很多不同。一贯做牛仔裤衬衫或者t恤打扮的他,今天破天荒的穿着正式的西装,质地极好的面料,服帖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颀长身躯,看着既舒服又得体。
金属镜框的平光眼镜,适当掩去他脸上的稚气。淡然自若的往那一站,矜贵又清俊。犹如贵公子般翩然优雅的他,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居然落魄到需要去自己的饮品店兼职。
贺子安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双手优雅抬高,动作行云流水的比划了一句手语:我来谈兼职的事,正准备回去。
比划完,他微微侧眸望一眼身后跟出来的向晨,示意他别多话。
舒珮半知半解的眨了眨眼,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故意大声说道:“子安,不是说等我通知才来的吗,这么早干嘛。”
两步外的方亦然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贺子安,明明觉得面熟一时却想不起何时见过。能来曙光消费的,都不是普通人,因此他不敢造次,忿忿敛去不悦,大方上前打招呼:“你好,我是舒珮的同学。”
贺子安波澜不兴点点头,感觉舒珮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遂不露痕迹的挪了挪位置,稳稳将她护到自己身后。细小的动作让舒珮心中一暖,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径自拖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方亦然和向晨对视一眼,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脸色讪讪的沉默跟上。
回到阎素素定的包厢,舒珮大大方方的牵着贺子安的手,歪歪斜斜的往那一站,笑容可掬的介绍道:“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贺子安。”
在座的都是同学,自然清楚舒珮目前的交友情况。听她这么一嚷嚷,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好奇的打量贺子安。唯独她身后方亦然面无表情,悄然握成拳头的手,骨节白成一片。
他总算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贺子安面熟,原来是舒珮店里的那个兼职!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隐隐透出几分恨意。
舒珮能感觉到方亦然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并未在意,而是借着酒意怎么都不肯松手。虽然利用贺子安不厚道,总好过被个烂人纠缠。早已放下过去的她,看着孟欣眼中的嫉妒,暗暗觉得好笑。
这时,方亦然慢吞吞的从他们身后绕过去,摆出一副为她高兴的表情,沉默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舒珮佯装没看到,而是出其不意的踮起脚,狠狠在贺子安嘴上亲了下,意有所指的说:“等我结婚了,还来这里庆祝。”
附和的口哨声接连响起,甚至还有同学怂恿方亦然发表感言,唯有贺子安巍然不动。平静如幽潭的眸底,涌动着丝丝难以言说的雀跃与满足。
等待何其漫长,欣喜却来的这般猝不及防,幸福仿佛触手可及。
舒珮秀恩爱的举动,立即引来如雷的掌声,几位要好的同学一边埋怨她不厚道,找了男朋友也不公开,一边又麻利的给她倒酒。
在众人起哄的笑声中,舒珮大大方方的又喝了好几杯,还好剩下的都让贺子安挡了。即使是这样,她也醉得不轻,整个人几乎完全挂在贺子安身上。
阎素素见状深感不妙,亏的她对贺子安不陌生,否则真是要被舒珮吓死。凑到穆文哲耳边说了几句,她优雅起身走到他们二人身边,歉意的朝着贺子安笑了笑:“梳子喝高了,你先送她回去,替我照顾好她。”
贺子安微笑点头,动作自然的弯腰抱起醉醺醺的舒珮,从容走出包厢。方亦然目光怨恨的盯着杯里的红酒,暗暗咬了咬后牙槽。一个毫无根基的破兼职罢了,他就不信舒珮真会喜欢这样的人。
贺子安一路抱着舒珮来到会所大堂,跟向晨碰上头,示意他去取车。
不多时,一辆银灰色的路虎匀速驶出会所,平稳滑进车流。朦胧的灯影,忽明忽暗的照进车厢。舒珮眯着眼歪在后座上,直勾勾的望着贺子安干净的下颚,迷迷糊糊的说着醉话。
贺子安听不见,又不好打扰向晨开车,只得陪着笑小心照顾。半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开进舒珮所居住的悠然居小区,停到8栋楼下下。
向晨打开灯,回头用手语平静的比划:“我先回去。”
“好,明天早上9点准时开会。”贺子安比划完笑了笑,倾身推开车门,自己先下去尔后小心的扶着舒珮下车。
舒珮的酒品不太好,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平日里能不喝就不喝。今晚她实在是被方亦然给刺激到,以前只觉得他肯上进,而且有抱负,不然也不会同意交往。可惜自从他劈腿后,整个人就在人渣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乘电梯来到9层的公寓门外,舒珮勉强找回一丝理智醉醺醺的推开贺子安,站立不稳的晃着身子,低头翻包找房门钥匙。贺子安怕她摔着始终举着手隔空挡在她后背,有好几次,他明明看见她翻到了钥匙包,想提醒时才意识到自己不会说话。
舒珮折腾了老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钥匙,迷糊中手里的包竟掉到地上。贺子安无奈摇头,让她靠着门站好,弯腰将包捡起来,并找出钥匙包。
打开门锁进去,舒珮硬拉着不让他走,还踮起脚尖,突如其来的吻上他的唇。她的吻毫无章法,甚至有些笨拙,但来势汹汹。
贺子安闭紧嘴巴,扶稳她的同时艰难取下门上的钥匙。奈何她蛮力惊人,他一个没站稳身子竟沉沉覆了上去,生生将她抵到玄关的鞋柜上。
虽然喜欢舒珮许久,但他从未想过趁人之危,更不愿在这种情形下,占她便宜……贺子安心神微荡,最后还是理智的推开了她。
舒珮醉的厉害,被他这么推了下,身子歪了歪软绵绵的倚着鞋柜,目光迷蒙的打量他:“你怎么会在我家?”
贺子安哭笑不得,憋红了脸站在那无法出声。舒珮见他半天不说话,缓缓竖起食指在自己的唇上点了下,兀自傻笑起来:“嘿嘿,你不会说话,我忘了。”
说完,她勉强站直起来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尚未回过神的贺子安就被扔到了门外,眼睁睁看着那扇深棕色的入户门关上。
“呼……”房门关闭后,舒珮晕乎乎的靠在门后喘息一阵,身子一点点滑了下去,跌坐到冰凉的地板上。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带着酒气的呼吸,低低盘旋。
她闭着眼坐着不动,许久才听到门外的走廊里,依稀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往电梯的方向移动。
确定贺子安已经离开,她甩了甩头,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挣扎着爬起来,去洗手间掬了把冷水洗脸。醉醺醺的大脑一点点恢复清明,强吻贺子安的荒唐片段倏然闪过脑海,丝丝冷意从脚底冒出来,瞬间袭遍全身。
抬起头,她望着镜中眉目含春一脸红晕的自己,格外恼火。她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强吻贺子安。想到那张时时刻刻带着温暖笑容的清俊容颜,她就充满了深深地负罪感。
强撑着洗完澡,酒也醒的差不多,上了床倒头就睡。
夜里梦境凌乱,一会梦见方亦然抱着素描本,笑容阳光的穿梭于校园。一会又梦见贺子安静静的站在雨中,深邃若海的墨色双瞳,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几番睡睡醒醒,窗外的天边已然露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