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安王弟前来是为了什么呢?”
一句安王弟,洛言漪的意思已经明确了。
对,我就是五翁主,既然你自己查出来了,那么我隐瞒又有何用呢。
“结盟。”
“结盟?”洛言漪有些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安王口中说出的会是这两个字。
“是的,结盟,或者说是,追随。”
“我没有听错吗?安王要追随,我?还有哥哥?”
“是的。”
这是洛言漪站起身没有理会安王,而是走到窗边,望着半掩住的窗棱,却依可窥见银月如勾的凄美残寰。
她不是真的相信安王,但是却真的很好奇,这一切的动作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目的。
“我不明白。”
那个清冷如水的背影,让安王心中一动,她的这份沉静和冷漠比之自己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是这句不明白,说的也是那样的自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听了这话洛言漪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的样子却也是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变换身份入凌王府,韬光养晦了八年,而外界也只当是璃国五翁主病体孱弱,即使有才却是无华。”
“那又如何呢?”
“是啊,那又如何呢......”这句话里带着浓重的苦涩之味。
而安王说着说着则是好像沉浸到了自己情绪,过了很久才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是如何呢?”安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将思绪拉的深远......
“其实在那一年,不只是你被送进了邑阳侯府,我也是,只不过我比你幸运,我最终还是留在了祖母的身边,那时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洛言漪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曾理会其他,就连她转过身来望着他探究疑惑的也没有在意。
安王轻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不知道,最终就因为我的存在而害死了祖母。”
安王的话让洛言漪不由得想起她的祖母韩国夫人,那是一个同眼前这个男子一样的,美得让人窒息的人,只是她的美丽不仅仅存在于美貌,而在于她能保护好自己的美,她不是妃子,所以她的美貌不是用来魅惑君王的,而是掩饰她的聪明才智的,这些保证了她的安全。当然若她不是极尽聪慧之人,那又怎么能在如此的深宫中多年还是安然无恙,甚至在多方的皇子争斗中生下了二子一女。
“我留在祖母身边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祖母就离世了,那个时候祖母的身体很弱,她经常生病,那个时候她喜欢我陪着她,陪她说话。但是很快她就不见我了,她说我必须学会自己独自,自己面对一切,她在可不能保护我了。”
“韩国夫人是爱你的。”
洛言漪能理解韩国夫人的所有举动,既然自己都没有能力再保护这个孙子了,就必须把他推出去,让他学会自己站起来面对一切,这是她的爱。
“我知道,即使那个时候,我很小,我不舍得祖母,但是我也知道祖母对我的用心良苦,她是爱我的,不然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我留在她的身边。她没有选择和其他夫人一样把儿孙们送给年长的王爷们抚养。”
璃国的祖制,选定的继承人不可以长于妇人之手,必须由宗室或者年长一些的王爷来教育长大,而在当时韩国夫人的举动也遭到了许多人特别是宗室的反对,只不过碍于韩国夫人是上一任先帝的女儿,又是庶出,其子嗣于帝位没有多少希望,才就这样算了。只是不想还是有人害怕韩国夫人的存在会危机帝位,用尽所有的方法让安王脱离韩国夫人的庇佑。
但是只要提起这件事,洛言漪就忍不住想起当年母妃和姨母的决定,她们的放手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逼迫他们成长的方式,她懂,只不过在这一刻她有些羡慕安王。
“祖母去世后,我为她守孝三个月,而后便被宗室的一个王爷接走了。”
“宗室其实也是在保护你,宗室的王爷比之其他手握重权或者于帝位有望的王爷来的更加让你安全,我相信这也有韩国夫人的原因在吧。”
“是的,这是祖母早就为我安排好的,但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此时的安王已经不是刚刚进来时的平静和沉稳了,他深邃的眼中蒙上了一种叫做悲伤的色彩,同时流露出来的还有恨,那是深深的恨。
“祖母的死,从来都不是意外!”
安王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眉宇间强压抑着的情绪似乎像是随时都可以爆发一般。
“这世间从来没有意外。”意外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的无能罢了。
“是啊,你说对,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意外。”
说完安王缓缓地闭上眼睛,释放着他身上所有的悲伤和恨意。
而看着安王的样子,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规劝他,她自己并没有亲身经历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她能理解安王眼中的恨意,但是不是感同身受,所以她的理解仅止于最普通的理解。就是当年,那些血流成河的刺杀与暗箭,带给她的也是心中的悲痛和深深的责任感。而那种悲痛不是失去,而是那些人心。
曾几何时她们是亲人,是家人,可是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帝位面前,一切都可以被抛弃。所谓人心,是易变的东西,也是最伤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