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一下,她却也弯了眼睛,好似与我达成共识了似的,踮起脚拍拍我的肩头:“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兄弟了,我们要同仇敌忾,两肋插刀。”
我欲笑她用成语的程度,她却低着头,看看自己,做了一副懊恼的样子:“啊呀,我忘了今日穿的是女装。”
“怎么,你平日是不穿女装的吗?”
粉团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同我说话:“家里平日里都是让我扮作男儿的,不过我今天同大姐溜出来玩,我是瞧着小哥哥好看,才同你说的,可不准告诉旁人了。”
我听着,只一心忍笑,郑重的点了点头,她才这样小,大抵还不知扮作男儿意味着什么,也不知将这些话都说给过谁来听。
不过听着她说话,好似她与大姐的关系很是不错,想想我在贝州时日虽然不长,所见却是民风淳朴,这地方不大,几乎行在街上的路人都是认识的,总会打声招呼,寒暄几句,到不似京城,人与人之间常常是戒备,哪怕是在家中,也不过是疏冷。
我并非家中独子,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可我与他们之间,却算不得亲近,甚至有时候生出一种,他们同我与张家的仆人同我,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思及张家,我便不由略略皱眉,她看过来,声音清脆的像玉珠滴落在盘中:“你笑起来很好看的,为什么不常笑一笑?”
我一贯是不大喜欢同陌生人寒暄,那日却不知怎么,对着一个小小的团子说了几句心里话:“有些事想不明白,也觉得没什么开心的,便不愿笑。”
我原本以为她会听不明白,没想到她摇头晃脑一阵,却无奈瞧着我叹口气:“这世界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每个人都有许多烦恼事,可你总要找些事情让自己开心起来吧。譬如我,吃个糖我就觉得很是开心,你瞧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样想不开呢?”
我瞧着她,总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她这样小的丫头,怕是连烦心事这三个字都不会写,偏要来同我说道理,不由觉得有趣,轻轻笑一句,未及说话,便见她阿姐从糖铺子里出来,径直走来:“诺儿,遍寻你不见,在这儿作甚?”
那女子瞧着自是端庄,瞧见我,便微微一欠身:“家妹年幼,如有冒犯公子,陆紫芸在此赔罪。”
我原本便是同这粉团子逗一逗趣,倒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也就站起身,欠身算是回礼,陆紫芸便牵着粉团子回去了,我瞧着两人渐行渐远,那粉团子又恢复了谨慎的模样,不由失笑。
她是陆氏,那女子唤她诺儿,陆诺?
听着倒很衬这个粉团子,是个软软糯糯的名字。
我想着明日再派管家去寻一寻这个粉团子,却又忘了问一问自己,我寻她到底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丫头有趣,想再见一见罢了。
只是这个想法尚未成型,便已宣告失败,因第二日,我便收到家中急召,赶回京城,而半月后,长达近一年的泾师之变,便已轰轰烈烈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