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仙留着尖利的指甲,一下下抓挠在慕容纯的后背上,做着徒劳的挣扎,发现无果后,狠狠一口咬在慕容纯的肩头,慕容纯却一直未曾松开手,只是低声地呢喃着:“没事了,瞿仙,没事了。你终于回来了!”
瞿仙却只是古怪的大笑,恶狠狠地抓住慕容纯的肩膀,若非冬日穿的衣衫较厚,指甲几乎要陷进皮肉里,她的声音嘶哑地仿佛自地狱爬上来,没有眼泪,却生生泣血:“不!我宁愿当初就已经死掉,你们都骗我!没有一个人对我是真的好,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让我如此痛?你放开!放开!”
“瞿仙,你相信朕,朕不会骗你,”慕容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朕不会骗你。”
瞿仙僵了僵,她落在一团火里,灼烧得痛苦难耐,可面前的人却像是一泉温水,不曾冰凉,不曾滚烫,只用自己的温度,温温柔柔的包裹着她,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慕容纯依旧紧紧地搂住她,他心疼陆子诺,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却变成了另一个她,且心中满是怨恨;他亦心疼瞿仙,经历了这么多,却皆是空空一场。他深吸了口气方说:“瞿仙,慕容谊他做错了事,不应该是你去承担,从前的都过去了,你不愿说,便不会有人问,没事了。今日起便有朕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瞿仙终于抬起头,她定定地看了慕容纯半晌,似乎还未曾完全清醒的认出他到底是谁,却也终于软了下去,而后,失声痛哭。
她这一辈子,做保镖的时候,学的是自己舔舐伤口,绝不能流半分眼泪;做慕容谊夫人的时候,心底喜欢他,又无论怎样都是甜蜜的,从未有过这般流泪的时候。
瞿仙痛痛快快地哭着,而慕容纯也随着她蹲下来,始终都虚虚的圈着瞿仙,给她这一点温柔与温暖,直到瞿仙一点点苍白了面色,再度陷入昏迷。
瞿倩急急忙忙指挥着医女将瞿仙抱回床上,又忙着去诊脉。
倒是陆子诺流泪满面,抽泣不已地走到慕容纯面前,拉他起来:“谢谢……你的伤……”
慕容纯按揉一下瞿仙方才打的那一掌,暗暗皱眉,却还是摇摇头,陆子诺却不放心,两人一面往外走,一面念叨着要给他传医令。
慕容纯只一笑,觉得自己这一时冲动,倒似是做在了点子上。他方才看着痛苦万分的瞿仙,却觉又瞧见了那日曲江宴上的陆子诺,心底一阵又一阵地抽痛,且看她要伤陆子诺,便再顾不得其它,立刻上前拦住。只是将与陆子诺如此相像的瞿仙揽在怀中,到底还是有些隐痛的,她不是她,却有着相同的颜、相同的痛。只是阿謜到底还在,瞿仙却什么都没有了。
可他到底未曾多说,只是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日渐落幕,寒风一吹,天便这样,渐渐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