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省着、沉思着,心思却飘向了淮安。那个如画的人儿,在这水深火热的仕途上摸爬滚打,却依旧能沉稳了心思,一心为民。这才是他该学、该做的。而不是现在的急功近利,只争朝夕。
想明白了这点儿,慕容纯坦然了,提笔,给陆子诺写起信来。
舒王府中,今晚亦是灯火通明,因是月夫人的生辰,府中极是热闹。此刻已是丑时,却是温柔帐暖。
“谢殿下抬爱,给我一个如此隆重难忘的生辰。”杜月娘羞涩地偎在慕容谊的怀中。
慕容谊淡淡一笑:“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是想把自己装进你的心里,然后占满它。”
杜月娘把头埋得更深,但总觉得空洞的心,真的有一丝胀满,可不知为什么,会有些疼,许是动了真情吧。这虽然让她清冷惯了的心有些无所适从,但又有些依恋这样的温暖。
两人依偎着,杜月娘的呼吸渐渐绵长,而慕容谊的笑容渐渐凝固,先将月娘放好,他起身下床,来到桌案前,展开南硕的来信。
这信是三天前发出的,第一句便是淮安一切安排妥当,其他的都是在说陆子诺。
陆子诺离京不过一个多月,竟好似一别经年,却又未曾远离一般。她在淮安的表现可谓精彩,而且,并非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或是与慕容纯同一阵营,她只是在做一县子民的父母官。可这却令他有一丝敬佩,试问如今大晟官场,有几人可以做到?
其实慕容纯想要削除门阀势力,这何尝不是他想做的,尤其是只能隐在阴暗处窥视的他,被门阀利用又要挟,怕是比慕容纯还要加个更字。
此次淮安一事,真真的是如他所愿了,只可惜,南硕在外,连个一同庆祝的人都没有,只好胡诌了个杜月娘的生辰,让自己开心一下。
经过一晚的搜查整理,果然未见薛谏的身影,生死与他不过是早与晚,但就是这样一个被污了名声的人,却还抱有一丝赤诚,极是难得。
与谢思归告了别,回到县衙,陆子诺打开失而复得的账簿,还是参不透这账簿的玄机,便妥帖收好,洗了把脸,精神抖擞地开始新的一天。
在听了谢思归的话后,她不是不兴奋的,但仍矜持地不作表态。内心的狂喜也夹杂着淡淡的怅然,一个家族的崛起,是历经几代人的努力,而大厦倾覆,世态炎凉,却也不是她想强加给无辜的人的。
再次提审薛典,陆子诺心中有了底,见薛典入得大堂,便说:“昨日,薛家老宅已被封锁,不日,京城派来的处置使便会接手处理薛家财产籍没事宜。你可想好自己的出路?是担下所有罪名,还是从实招来,以求宽大处理,皆在你的选择。”
薛典震惊得驻了脚步,随即哈哈狂笑起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陆子诺静静地看着他,由笑到哭,再到大喊三声,气绝身亡,她的心狠狠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