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迥的膝盖曾经受过很重的伤,当时慕容谊六岁,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只私下里和慕容迥亲近。为了给慕容谊求来最好的武功师傅,慕容迥放下自己的王爷身份,去请江湖怪侠墨刃。
墨刃不仅是武学奇才,奇门遁甲亦是精通,只是脾气古怪,慕容迥几乎是九死一生才见到了墨刃,墨刃虽被其感动,却仍是拒绝教授慕容谊,为其治了膝伤,还给了他一瓶忘忧露。
这膝伤因是耽搁得久了,也加之慕容迥有意的苦肉计,竟是落下了病根,一到阴天下雨,便止不住的疼,何况是这般环境。
慕容谊低头拆着包袱,把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几只金蟾,厚实点儿的衣衫,一旁的食盒里还有干粮和酒肉,自然是极尽丰盛。人还低着头,略略抿着唇,一副受了委屈又不知如何辩诉的模样:“当时谊儿若知道七叔要来自首,必不会同意,若我当初知道,倒还不如自己来……”
这话没说完,就被慕容迥打断,慕容迥无奈的看向慕容谊,看着面有怒色,道一句乱说什么,可实际上却又是欣慰的,至少慕容谊心底并非是无情的,他心底始终有一点柔软。
他之前一直希望慕容谊能够无情,这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可见到了裴烟雪,他又希望慕容谊能够放下,做一个无情的人,会是怎样的寂寞?而且,太子哥哥心好,裴烟雪亦是重情重义,慕容谊怎会无情呢。
慕容谊见着他这样说,更是抿唇,他渐渐成长,已经开始想着保护身边的人,那时候他虽然小,可谁对他是真的好,他却看得分明。七叔从小陪自己一同长大,如今却被流放,他想起来多少心里不是滋味,不由气道:“七叔您放心,慕容谊不会让您失望的。”
“谊儿,”慕容迥看向从小由自己教养长大的孩子,他明明半点不像他的父亲,可又无比相像,好像这一世的父子缘分原本就应该如此似的,他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难受,有什么欲破土而出,可到最后却只是略一叹气道:“别争了。”
慕容谊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慕容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七叔这不是丧气话,只是这一遭,七叔却觉得心里难受,当初你父亲、皇上、与我,我们也原本都是兄弟血亲,可你瞧,皇权而已,不过两个字,将我们分隔成了什么模样?谊儿,争下去对你没有好处的。”
慕容迥说的话一字一句落在慕容谊的心底,慕容谊依旧低着头,没说话,他未曾想到兄弟血亲,却想到了陆子诺。
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是否也会因皇权归属于某一个男人,又或是被皇权二字带得肮脏。慕容迥并不知慕容谊在想什么,只当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还未及再叮嘱两句,方才的狱卒已经急匆匆的赶来:“广陵郡王来了。”
慕容谊一愣,慕容迥却是面色平和,他原本就是在等慕容纯,却未曾想慕容谊先到,慕容谊起身,随着狱卒而出,长廊的另一侧,慕容纯由另一个狱卒带进来,两人擦肩而过, 目光一碰,彼此皆看到了眼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