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愿来世,寸心誓与长相守(下)
“烟雪——”慕容适低喃,又一滴泪落在裴烟雪的眼角。
寂寞的帝王之路究竟是一场成全,还是一场惩罚:“慕容邈——你终究是赢家……”
慕容适抱着裴烟雪已经冰凉的身体,踢开房门,吱呀一声,阳光倾泻,竟已是正午时光。
慕容适微微闭眼,再睁开时,便见瘦削的慕容纯站在院中,满目悲悯。他忍不住一晃,一朝之间,他愈发的苍老,却也更加的冷漠,好似裴烟雪的再次死亡带给他的,是将他过往的所有情皆已斩断,如今剩下的,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自此之后,人间再无烟雪。
正午的赤阳与怀中的冰冷,让慕容适再也撑不下去,直直的倒了下去。
站在院中已久的慕容纯连忙上前扶住祖父的身体,但两个人的重量压得他竟支撑不住,中郎将只得上前,托住了慕容适。
慕容适连吐几口鲜血,陷入更深的昏迷,高原与太医一阵忙乱,慕容纯站在一边摇摇欲坠。
回程的马车中,慕容纯面色惨白,他赶到时,正是两人谈话初始,他完全没有想到皇祖父与先太子妃之间竟有这样一段故事。
人们总说,帝王家最是无情,可无情并非是冷漠,又有几个人能够看透。
皇祖父当初的确是选择了争夺王位,可不得不说,抛开他对皇位的野心,祖父对前太子妃裴烟雪的心思,也是促使他争夺的一个原因。
既然注定无法相守,当初如果干脆的选择放手呢,是否又是两个人之间的一道透明的保护,如果当初两个人,皆选择干净利落的放手,是不是至少彼此都能好好活着。
一个依旧隐于山林之间,安静守着远远的他;一个坐拥天下,不必往后数十年皆心存痛楚,那种原本以为自己失去后又再次得到的狂喜还没有好好感受,却又化成了另一种再也无法愈合的剧痛。
这是何等的可悲?情字伤人,慕容纯已是细思极恐。
慕容适回到宫中,便已醒来:“高原!朕身体不适,罢朝两日,让杨延龄和穆非进来。阿纯,你就在殿外跪着,想想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是否妥当。”
慕容纯没有任何辩驳,走到殿外的阳光中跪下。
杨延龄和穆非走了进去。
“韩王慕容迥,杀裴氏郎君一案,念其为朕之兄弟,朕不忍加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岭南,非旨不得回,终身不可入京。
杨相,杨实一案,确为裴氏一族的陷害,着穆相与广陵郡王监理,三司会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