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今天怎么这么丑。”陆子诺懒洋洋的,又怕人听见,踮脚在柳振阳耳边说话,几乎整个人吊在柳振阳身上,仿若是杜若的气味,又似是山涧旁无人得知的一株幽兰,柳振阳竟觉自己未饮酒却已然迷醉。
罪魁祸首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明白柳振阳怎么能不反击,伸手在他面前晃一晃:“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我太好看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当真有趣。”
柳振阳未待说话,就见不远处有一人风风火火而来,他亦穿着与柳振阳一样的大红袍,可却没有柳振阳温文尔雅的气质,反而是像团火似的,忽的一下烧到面前,灼得陆子诺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五官犹若雕刻,眼极黑,深邃若海,却又明朗若阳,矛盾,却又恰到好处,如与柳振阳站在一处,好似一个是水,一个是火,两个人之间看着极为矛盾,却又觉得就应该他俩才能旗鼓相当,理解彼此。
“柳兄,不给我介绍一下?”他看着柳振阳一睨,却又不等柳振阳张口,自己便一拱手:“在下刘延锡,不知小兄弟是?”
刘延锡与柳振阳一般年纪,叫陆子诺一声小兄弟也算得当,只是柳振阳平日里大多叫陆子诺名字,所以这时候她听着,怎么听怎么别扭,总不能回一句刘大哥,也太不文雅了点,刘兄弟更是难听。
柳振阳瞧着陆子诺不动,就知道她脑子里肯定又升起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上前一步,笑道:“这是今年同为国子学登科的刘延锡,你二人彼此呼名便可,不必在乎那些虚礼。”回头又向刘延锡介绍道:“这是国子学新生,我的邻居,陆子诺。”
提到邻居两个字,陆子诺恍然大悟:“那日的醉鬼就是你!”
原来,刚搬进陆宅那日,恰巧是国子学的旬假,不仅与柳振阳认识了,夜半陆宅门还差点没被一个醉鬼拍碎。那醉鬼武功不错,把翟仙都一下拍飞了去,非要嚷着要喝酒,他当时头发散着,左手拎着酒坛子,右手拎着明晃晃一把长剑,最后喝着喝着还在陆子诺门口砸了酒坛子,耍起剑来。
陆子诺困得不行,赶又赶不走,索性撂挑子不管,让那人自己耍酒疯去,她则收拾收拾,回屋睡了。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外头一片阳光明媚,别说人影,连酒坛碎片都没有。
翟仙后来说醉鬼是被柳振阳捡走了,柳振阳一说那是他的同窗好友,本是说好改日介绍给他俩认识,没想到这一改日竟拖了这么久。
陆子诺忍俊不禁,将这事儿说与刘延锡听,眼看着刘延锡的脸色从红便青,从青变绿,哈哈大笑。刘延锡仍佯装强硬,大手一挥:“年少轻狂,谁没做过几件蠢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柳振阳莞尔,在一旁凉凉补刀:“不知前几天在醉冬楼醉得酩酊,砸了人家古董花瓶的是何许人也?”
刘延锡当下一转脸,像一个少年似的将眉头皱成一团:“你说了不告诉别人的!”
他剑眉飞扬,眉眼皆是深黑,这样一来,倒像是戏曲里乌呀呀的张飞,只不过白了点,他瞧着老成可与柳振阳说起话来,简直是个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