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城中的烧杀为何?”慕容纯问道。
四人都默不作声了。
而后,便有马蹄阵阵传来,竟是舒王慕容谊亲自来迎接他们。
自是一阵寒暄,刘缇拉着陆子诺站在远处,并不靠近。陆子诺瞥了一眼这个舒王慕容谊,真是副好皮相,看上去比慕容纯和慕容謜大了十多岁的样子,正是风流倜傥,成熟稳重的样子。
回城的路上,慕容谊与慕容纯、慕容謜谈笑风生,一副好叔侄的景象。
陆子诺则和刘缇牵着马,也是远远地跟着。
“很无趣吧!”刘缇冷冷一笑:“你确定要和他们为伍?还不如和我潇洒江湖,能救一人便是一人。”
“以前总听翟仙提起听风楼刺客的宗旨——杀一人以救万人,当时不觉如何,毕竟离我太远,可如今,相比以绵薄之力救一人,我宁愿做个刺客!可惜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做不成刺客,但我至少还有书生的自觉。”
“书生的自觉?真是可笑。”刘缇嗤之以鼻:“当初皇帝是如何对我父亲的?初登基时,百般推崇,尊为师长,而后呢?还不是赶尽杀绝。既利用他的施政成果为其服务,又会随时扼杀他的生命和思想。
想想千百年来的那些书生吧!儒家所提‘仁政’的治国理念;法家所推‘法制治国’的理念。熟不知,儒家书写的‘仁义道德’、‘君臣父子’、‘三纲五常’等一系列主张,却被历朝皇帝们用来专门压制人的欲望和功利;法家提出的“依法治国,法不言情”,却被君主们用来打压那些敢于对君主说‘不’的柔弱文人乃至所有臣民。
你所谓书生的自觉是什么?那是永远不识时务、永远对现实不满,在内心最深处构建一种超越所生存环境的理想美好家园。可你的这份理想,真的就是他的吗?”刘缇的下巴一努,瞥向慕容纯的背影:“也许他现在有这份理想,你能保证他始终如一?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还不改初心?”
“不试怎么知道?另外,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人都会成长,亦都会有变化,如果他有所改变,那我亦可选择跟随或是放弃。”虽然刘缇的话句句砸在心上,但陆子诺只当他是因家中突遭巨变,而自然发生的怨言:“而且,那日他放了你走,我以为你已经认同他了。”
“认同?一如你所说,他还什么都没做,怎么认同?算了,但愿一切如你所愿。我就先告辞了,也但愿下次相遇之时,你们不要再这般狼狈。”说完,刘缇飞身上马要走。
“唉!我还没问你翟仙呢,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只来得及就你们两个,回头再去寻的时候,没有找到尸首,这也许是好事。”
陆子诺忍住眼泪道谢:“谢谢。”
“不必。”刘缇嘴上冷言,但目光中还是流露了一分关切:“你这般重情重义,日后怎么出仕?人情的艰难,往往在于重视。贪生者畏死,恋情者畏失。大凡重于何处,何处便难;难舍何处,何处便难。惟有能舍一切难舍,不贪一切可贪,才能自由自在行于世间,而不为一切所缚。”
说罢,刘缇夹紧马腹,背道而驰,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马蹄声,慕容謜回头观望,却只见得陆子诺孤单的身影,便勒停了马,微笑着等候。
看到那抹笑意,陆子诺只好收拾起为翟仙担忧难过的心情,催马赶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