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好笑,随手拿了一张面皮包了酱肉和青菜,一分两半。一半自己大嚼,一半就塞到了小青的手里。
“小青,你也尝尝。怎么好像有些咸,酱肉丝放多了,一会儿提醒我少放一些。”丁薇边吃边含糊说着,模样很是随意。小青却是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春饼,“姑……姑娘,这可是给主子吃得,我不敢……”
丁薇听得差点儿噎到,抬手捶了捶胸口,这才低声安抚道,“你就放心吃吧,这张饼摊的不圆,端上去主子会嫌弃。再说了,咱们做吃食的,怎么可能不尝尝味道,万一哪里出错了,不是直接害了主子?”
小青眨眨眼睛,好似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低头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下一瞬她的小脸立刻就扬起了笑。
“唔,姑娘,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好吃,真好吃!”
小青大口吃完了春饼,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唇角,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好笑。
丁薇倒是没有空闲再同她多说,琢磨着是不是再添些粥水,否则只这春饼端上去有些单调。
小青吃过美食,好像也聪明了许多,跑去最里侧的一口大锅前揭了盖子,端出一小盅冒着热气的参粥,笑道,“姑娘,这里还有粥。配你方才烙的这个饼,能成吗?”
“当然成了。”
薇儿麻利的又烙了几张薄饼,斟酌着卷上菜和酱肉丝,摆在白底的磁盘里,末了连同粥碗都放在红木托盘上。仔细打量一下,并无不妥,这才让小青送到主院去。
公治明午睡刚起,习惯性要起身却发现大半个身体都不能活动的事实,眼里骤然闪过一抹恼怒。
仔细算算,他卧床也有两月多了,但依旧没有习惯这个事实。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若是他在两军阵前身亡,马革裹尸,是不是要比这般苟延残喘好上许多。只不过,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怕是就称心如意了……
想起过往的深仇,公治明眼睛越来越红,一向冷静的脑子里轰轰作响,几欲发狂。可是这时鼻端却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愣了愣,脑子也奇迹似的清醒过来。
他循着香味看去,原来床侧的小茶几上放了两样吃食,一碗平日常吃的参粥,一盘则是垒成小山模样的白色长筒点心。
“公子,您醒了!”香香听见动静,从门外进来,赶紧上前伺候。她一边拿了引枕塞到公治明的身后一边问道,“这桌上是新来的厨娘做的点心,看着软蹋蹋的就没胃口。奴婢这就撤下去,让厨房再做新的来。”
云伯轻手轻脚走进来,正好听得这话就皱着眉头瞪了孙女一眼,末了笑着把小方几端到了主子身前,低声道,“公子,做这点心的厨娘手艺极好。老奴瞧着这点心干干净净很不错,您午饭吃的少,不如尝尝这新点心味道如何?”
公治明想起那天吃过的花骨包,再看看眼前这模样极普通的卷饼,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末了喝了一口温茶就夹了一只送到嘴边。
结果,一口咬下去才发现这面饼里面包的馅料极清淡,有种咸鲜混合的味道。咽下肚子之后,仿似午睡积攒下的烦躁都消失了。再配上一口温热的参粥,难得的对胃口。
他这般想着,手下也没停,足足吃了五六个卷饼才算放下筷子。云伯看着空空的粥碗和少了大半的盘子,激动的脸色通红,“好,好,公子吃得太好了。”
公治明喝了口茶水漱口,末了淡淡开口问道,“可是那日做包子的厨娘?”
“正是,”云伯欢喜应道,“老奴特意上门去请的,以后她隔几日就来咱们院子做吃食。公子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老奴说。”
公治明自小口腹之欲就不强,这会儿吃得饱足了,更是没有什么想法。于是摇摇头道,“让她看着准备吧,今日这卷饼就不错,赏!”
“是,老奴记下了。”
云伯眼见主子重新拿起了书本,就赶紧拉着孙女一起端了碗盘出去了。
祖孙两个站在屋檐下,几乎同时拿起盘里剩下的春饼塞进了嘴里。云伯吃的眉开眼笑,嘴里不停夸赞着,“这卷饼味道是真好啊,怪不得公子喜欢吃。一会儿可得找些好物件儿给丁姑娘,库里还有一盒金银簪子,给她挑个式样好的,细棉布也赏两匹,还有……”
“爷爷,赏她几文铜钱就是了。公子又没说厚赏!”香香气恼的看着手里的半截春饼,实在不愿意承认那个女人手艺好,但说难吃又有些违心。
云伯对这个刁蛮的孙女实在头疼,忍不住低声训斥道,“你给我闭嘴,这些事不是你能参合的。公子多久没吃的如此饱足,就冲着这个,赏丁姑娘一座金山都不多。还有你,平日有使性子的功夫不如好好学学手艺,但凡绣活儿或者厨艺有一样拿得出手,公子身边也不会没了你的位置。可你看看自己,扫个地都不干净,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