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重整精神之后,最关注和最先抓在手中的竟是官家和宫务,实在让林木兰有些始料未及。不过细想一回,刘婷为人一向分得清轻重,要不是之前六皇子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多时,她也许根本就不会做那些不怀好意之事。
既然这位皇后知道自己该用心的地方在哪,想来就不会再有精力来打压自己和晓青了。林木兰如今升到淑妃位上,已觉心满意足,在她头上,除了皇后,只剩一个空着的贵妃位,李昭肯定不具备从天而降、落到贵妃位上的本事,所以林木兰暂时没什么隐忧,又交还宫务,多了许多空闲,便把心思都放在了教养孩子上面。
七皇子满了周岁,已开始咿咿呀呀的学话,也能扶着大人的手走路了。他样貌多像宋祯,皮肤白白嫩嫩,又胖嘟嘟的,十分惹人喜爱,林木兰每日里有他陪着,几乎没什么时间会想起宋祯来。
陈晓青依旧常带着延寿和二公主来映雪阁打发时间,延寿已经四周岁,跟个小大人似的,双手扶着七皇子延平的手,教他一步一步走路。
“七哥真厉害,走的真好!”
二公主就跟在延平身后,看他颤悠悠迈一步,自己也便跟着迈一步,看延平停下不走了,她便也停下不走,延平知道她在身后,份外好奇,就扶着延寿的手,扭头去看二公主。
“姐。”他看见二公主笑嘻嘻的望着自己,就也咧开嘴笑,嘴里含糊糊叫了一声。
二公主十分高兴:“七哥真乖。”接着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延平自己都站不稳,被她这样一抱,脚下站不稳,就要往地上倒,延寿忙松手去抱住他的腿,又埋怨妹妹:“哎呀,你把七哥摔倒了。”
延平要摔倒,本来吓了一跳,但随即被哥哥抱住,又觉有趣,咯咯咯笑了起来。二公主看他笑得开心,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丝毫不理会哥哥的埋怨。
林木兰和陈晓青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幕都不由满脸笑容,林木兰还说:“四哥越来越懂事了。”
“他是做兄长的,不知道照顾弟妹怎么能行?”陈晓青理所当然说道,“对了,二哥得封节度使,听说是圣人向官家进言的。”
本朝不同前朝历代,即便是皇子,要封王也得多次迁转。高祖时起,皇子初封多为防御使,不过至先帝时就已打破前例,先帝八岁即封国公,宋祯因是太后独子,六岁就封了国公,十三岁封王,十五岁封太子,虽没有一蹴而就,却也比前人快得多了。
如今二哥实谨已经十一岁,才封节度使,实算平平,不过想到宋祯对这个儿子的不重视,也在意料之中。
“是么?听谁说的?”林木兰不知内情,本来以为是宋祯自己想起来的,如今听陈晓青说是刘婷提起的,还真有些惊诧。
自来实谨和养母张充容在宫中都似隐形人。之前刘婷留皇子们陪六皇子玩耍,都没有提过实谨,虽然其中不排除实谨已经读书进学的缘故,但刘婷一次都没有多留实谨,也可见对这个孩子的无视之意,如今忽然向实谨mǔ_zǐ施恩,倒是稀奇。
陈晓青回道:“是彭姐姐说的。她与张娘子有些少少来往,说张娘子对圣人极为感激。”
自从小狗咬人之事发生之后,刘婷就再没给过彭娇奴好脸色。另一方面,五皇子延福受了大惊吓、病了一场,彭娇奴心中也对刘婷少不了怨恨,这两方就此冷了起来,彭娇奴就又开始亲近陈晓青。
兴许是那段时间林木兰处置宫务颇有威信,彭娇奴并没有登映雪阁的门,虽然每次见了林木兰都态度恭谦、微笑示好,却并没敢多来往,只在延平周岁的时候,送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她这是心里不自在了吧?”林木兰轻轻摇头,“六哥早殇,追溯源头,确实与当日那条狗有关,就算圣人目下没有追究的意思,恐怕彭娇奴心下也自惴惴。她说什么,你只听着就是,左右与咱们无涉。”
陈晓青听了有些迟疑:“可是当日四哥也在场,且就在六哥身旁,你说,圣人会不会?”
林木兰蹙眉:“若如此迁怒起来,连我都开脱不了呢。你且不要多想,也别听彭娇奴的暗示,她巴不得我们与她登上一条船,共同应对圣人呢!”
就算刘婷真的对自己和陈晓青怀恨在心,以林木兰二人如今的身份地位,刘婷也不会轻举妄动,彭娇奴对刘婷既恨且惧,自然是要拉帮手的,可自己又何必费力去助拳?不如冷眼看她们如何作为。
她细细把这中间的是非轻重跟陈晓青说了个明白,最后说道:“我们现在正是以静制动的时候,只当看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