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有道理。”陈晓青细想一回,赞同道,“我爹爹也是,我有三个兄长,一个弟弟。爹爹对长兄最严苛,对二哥最嫌弃,对三哥最宠爱,原本该得宠爱的四弟,反倒被爹爹忽视了。我也常常觉得没道理的很。”
林木兰想到自己生父,轻叹道:“宠爱也是可以移转的。从如珠如宝到弃若敝屣,可能也就一步之遥,得势时莫猖狂,失势时勿颓丧,自强自立才是长久之道。”
陈晓青听了这番话,不由默默想了半晌,待想明白了,便一把拉住林木兰的胳膊问:“姐姐身上还没消息么?还是找医官来瞧瞧吧!你说的对,宠爱毕竟不可久恃,还得生下孩儿来才成!”
林木兰没想到这番话竟把她触动到那个方向去了,不由失笑:“这等事哪里是急得来的?放心吧,前几日官家叫医官给我瞧了,说我身子挺好的,子嗣的事不用急。”
陈晓青这才松口气:“没事就好,姐姐也安心候着吧,我总觉着,你也快该有了。”
这话说过没几日,林木兰就在御前听说,沈贵人开始害喜了,虽则医官还是没能十分确定她有了身孕,但她一应表现都与孕妇无异,连先前说不是有孕的程医官都动摇了。
另一方面,高欣居然说动了宋祯,给柳晨赏赐了丽景阁作为居所。虽然丽景阁位在后宫东北,与后苑也就是一街之隔,是个比较偏远的住处,但因为距离后苑很近,风景却确实是不错的。
宋祯私下还跟林木兰说:“这次高娘子总算知道了什么是道理。”他答应的理由也很简单,柳晨不管得不得自己的喜爱,毕竟已经是美人,再与才人贵人们杂处,确实不太合规矩,而且也容易被才人贵人们轻视,进而发生争执,就如那天与沈贵人一样,高欣难得能说出这些道理,他就松口将丽景阁赐给了柳晨。
也因为这件事,宋祯拉着林木兰,与她商量:“等你册封了,朕把映雪阁给你住怎么样?映雪阁就在春明阁东北,你与晓青往来也方便,而且阁中有两株好梅,每到冬日都开的异常绚烂,与雪光交相辉映,是难得的美景。”
“奴都听您的。”林木兰知道映雪阁,从春明阁后门出去,到映雪阁前门,也就三四丈远,确实是很近的,而且那里楼阁雕刻的也很是精美,自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宋祯一起了这个心思,就开始想着怎么收拾,叫梁汾进来,要他先拣出来一套沉香木的家具,包括架子床、梳妆台、书案、书架、多宝格、桌椅、柜子、屏风、罗汉床等等一应俱全。然后又想着该陈设什么东西,叫梁汾取了内库珍宝图籍,与林木兰一边看一边挑拣。
梁汾简直想吐血,又不是现在就住,找出来那一整套家具要放在哪里?这样多折腾一回,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好?可官家高兴,他便也不敢扫兴,只能心里暗自琢磨,从哪找一间空屋子,先存放这些东西。
这边儿连什么时候搬进去住都没影子,东西就已经挑好了,柳晨那里却是在得到赐丽景阁为自己居所的旨意之后,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才能搬进去住,却连家具摆设都不足。
高欣过去看了一回,实在不像样,打发人往六尚和内侍省走了一遭,才勉强让丽景阁看着差不离,能招待客人了。
乔迁之喜,柳晨自然是要请客的,不过陈晓青已经打定主意不与她来往了,就只送了礼,人却没到。其余诸人,刘婷眼看要生了,自是不可能来;彭娇奴还在养病,也是不露面;张充媛去是去了,也只坐了坐就告辞了;只有高欣捧场,在丽景阁陪着一班才人贵人用了席面才回去。
此时沈贵人的禁足期已经过了,她有意穿了宽松的衣裳去做客,柳晨看见她起坐之间小腹微凸,心里便很不舒坦。这段日子除了盼着住进丽景阁,柳晨就一直在暗自祷念,希望沈贵人根本不是真有孕,谁知她竟然一直害喜了一个多月,现在连肚子都鼓起了,好不叫人生气。
生气归生气,有这么个挺着肚子来的人物,柳晨少不得更加小心。她家里姨娘多,见多了各种下作手段,便有意防范,特意安排人看着沈贵人,既不叫她乱动,也不叫别人与她争执,免得在自己屋子里出什么事。
好容易忙到最后,安安生生把这位祖宗送走,柳晨松了口气,好好休息了一晚,谁知第二日一早,后苑那边就乱了起来,说沈贵人见红了,正急急宣召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