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兰一边说,眼泪一边奔涌而出:“奴奉命到坤宁宫,素琴说官家正与圣人在说话,让奴稍待。可是里面忽然椅子翻倒,官家大声唤人,奴见坤宁宫四处静悄悄的,只有素琴一人在,便随着她到了寝宫门口。”
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目睹的那个场面,身子再次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当时圣人倒在地上,官家正抱着圣人,叫素琴快去传召医官……”
“到底出了什么事?圣人要不要紧?”太后终于耐不住,急急问道。
林木兰呆呆的,语声飘忽:“圣人,圣人她,恐怕是,去了。”
太后一时没明白过来:“去哪了?你给我从头好好说清楚!”语气一改平常的慈蔼,变得严厉起来。
林木兰已是惊弓之鸟,听到太后这一句,忙伏下身子,哭道:“奴并不知晓前情,只看见官家抱着倒地的圣人,圣人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后来,后来便没有动静了……”
这一番话实在太出人意料,饶是太后这样见多了事情的,也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是说,圣人她吐血身亡?胡说八道!”
太后怒不可遏,使劲拍了一下身旁小几:“圣人好好的,不过是有些头痛,怎会忽然吐血?”
“奴不敢欺瞒太后,”林木兰吓的立即抬头,哭着解释道,“圣人没有动静之后,官家曾要奴喝下一盏残茶……”
太后顿时明白了过来,却无论如何还是不肯相信,冷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官家现在何处?”
“素琴恰好带了医官回来,官家带着医官进去看圣人,奴才得飞奔回来报信。”林木兰知道自己现在命悬一线,想起娘亲曾说过的话,勉力忍住眼泪,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太后明鉴,奴只是奉命过去传召,不曾多言,也不曾多看,并不知道内情,求太后饶命!”
太后还在发怔,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天外飞来的噩耗,好一会儿才道:“你先起来,叫杜鹃进来,再去叫月季给你找件衣服换上,换完来服侍我去坤宁宫。”
林木兰不知道自己这条命有没有保下,可也只能听太后的吩咐,应声起身。
“记住,你刚才与我说过的话,不许对人提起一字。”太后淡漠的声音又再响起。
林木兰忙应道:“是!奴不敢。”接着飞快出门叫杜鹃进去,又去求月季给她找了一身素净衣服换上,再匆匆返回去见太后。
太后此时也已换了一身雪青色褙子,头上没有戴花冠,只简单插了两支白玉簪,见她进来,就叫她过去扶着自己,出门上步辇,去了坤宁宫。
再到坤宁宫,林木兰心里的战栗更胜从前,而且此时坤宁宫大门也已经由几个健壮内侍守住,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肃穆之色,她更觉得满心紧张。
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后下了步辇,一个又高又壮的宦官便迎上来行礼:“臣李会昌参见太后。”
“官家呢?”太后不曾多言,直接问起儿子。
李会昌回道:“官家一直在后面寝宫,既不准臣等进去,也没有让人出来传话。”
太后点点头:“那你便在这守着,谁也不许进,谁也不许出,若有差错,老身惟你是问!”
“太后放心,臣一定守好。”
太后便让其余人等都在外面等,只扶着林木兰的手进坤宁宫,一路快步行到后面寝宫。
越往里面走,林木兰心里的惧怕越止不住,整个人又开始颤抖起来。太后心事重重,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扶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寝宫门口。
“祯儿,是我,你和阿颖又怎么了?”太后尚且心存幻想,走到门口便停下来,没有推门,而是扬声跟里面的宋祯说话。
里面静悄悄的,无人应声,太后心里那点幻想几乎破灭,身子不由摇了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