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贤话里隐约有那么一点笑意。
孙中川就喜欢她这一点对很多事都不在乎的无所谓。
她心大,有底气,而这些不仅仅是她的家族给予她的,而是她本身就是这么个人,能承受,承担,也能理解许多一般人都理解不了的东西。
她很聪明,也够聪明,知道自己的底限和别人的底限在哪。
所以他们能成为朋友,能成为那种多年不联系,一联系必有事,也不用多问就会尽全力帮忙的朋友。
当然,他们都是那种不可能轻易找人帮忙的人,不论是他们,还是唐家,他们这些人对于分寸都拿捏得准,不会凭白无故让人帮忙。
孙中川嘴利惯了,就算知道她躲起来有她躲起来的理由,但孙先生对于体贴女人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仍自发挥他的特长刻薄地道,“不仅你奇怪,我也怀疑,我就是把这份好心施舍给那些社会蛀虫,听他们天天白日做梦也不应该留给你。”
宋宁贤弯了弯眼睛,“那继续。”
孙中川哼了一声。
孙中川大名鼎鼎,所以就是他们两人一来一往,边上的人都听到耳朵里了,也没有一个想搭嘴的,生怕惹了火往自个儿身上烧。
“走了……”宋宁贤推了下他,从裤子里掏出块真空包装的黑巧克力,“给你。”
她记得男男同学很好这口。
孙中川眼睛一瞥,接了过来,也从他那里掏出个被真空袋装着的苹果,“趁凉吃,刚从化学冰库里拿出来的,我早饭兼午饭的饭后水果。”
宋宁贤接过,还真是凉。
这一早上,气温也上来了。
她没客气,撕开袋子就咬了一口,“现在吃个新鲜果子可真不容易。”
“嗯。”
他们走在一群人后面,除了宋宁泉跟着他们,身边也没什么人,一直等进了充当会议室的防防震棚,现在会议室所有人的眼睛就放到了最后进门的几个人身上了。
孙中川已经大步过去了他那方人马处,他刚走近,秘密就帮他推开了椅子,孙贵公子爷一坐下就折衣袖,看起来就像是要大动干戈了。
宋宁泉这边跟着他姐往他们大哥处走,在路上跟他姐说了一句,“孙家也只剩了他一个,他祖父和父母是在地震不久后的24小时内被故意谋害的。”
孙家也是背景根深蒂固的一个政治家族,可惜躲过了地震,没躲过背后虎视眈眈的敌人。
孙中川身为孙家的独根,现在只剩了他一人,他不慌不乱,跟以前无异,老实说宋宁泉也有点佩服他。
换他,就是家人丧命于天灾,如果身边没兄姐在前面挡着,他心态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放得平……
痛苦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深藏于心,一丝不露的。
宋宁贤听了心里一怔,但面上没显,平静地坐于宋宁武的身边。
她对面,就是唐知泽。
她把最后一口苹果咬了,回头找了个垃圾筒扔了,再回首,就见到唐知泽在看着她。
她朝他挑了下眉,嘴角微弯。
她是个美得很奇特的女人,但从不张扬。
但这时候她还能笑得出,并且笑得妩媚,带着她惯有的勾人的诱惑力,还在彰显个人魅力,不张扬也成了极度的张扬。
唐知泽看着她笑,没挪开眼。
他也有点不想挪开眼,哪怕这看在别人的眼里,他再伪装也显得明显。
他有很久没看到她这个人了,或者可以说他很多没看到过她这么笑了,他们分开得并不愉快,以至于他后来有时候想起她这个人的时候,恼怒有时甚至多于对她的想念。
对于她,他想念,但从不想象。
但再不想象,也没想到,她再见到他能这么轻松,就像那个分手的时候恨他恨得想要他命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唐知泽知道她的个人修复力有多强,也知道她仅仅只靠自己还是能过得比任何一个人都会好,她从来不把她的喜怒寄托在过往,寄托在某个人身上。
他们都说她很爱她,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在她心里,没有谁比得上她自己的重要,她对他所谓的爱,也是建立在他能让她满意的基础上。
如有一天,他让她失望,那么她会走得义无反顾,头出不回。
而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她想走,她要走,所以,连句为什么她都不屑问。
他以为她既然要走,他没必要怀念她的——可现在她还是在他眼前这么笑着,唐知泽冷静地想起了以前他迷恋她的那段青春时期,心想其实他们都没变,变的只是时间,变的只是事实。
事实就是他们从以前的在一起,变成了现在的不在一起。
而她眼里心里都已没有了他……
是真的没有了,所以还能得她勾人的戏谑眼神,而不复往日的温暖深情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