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山河万里,汝弃吾百年。
他还记得,这是五年前亲手镌刻,一笔一划皆是生死永隔、浮生尽歇。
惧怕北国冰雪的她坚持要葬在这里,或许是真的放不下对故国的牵念,而他每次都要越过千里山河的界限来看她。山河路遥做界限总有一天可以到达,而生死界限却是他穷极一生才可破除的。
“小絮,念儿八岁了,等他能执掌国政,我就过去陪你……”男子的一句柔情低喃,忽然引得一阵清雪飞舞,远处的一座七层陵塔传来一阵清脆铃音,悠远绵长。
她还是这么一副倔脾气!他扶额轻笑。
这是她在世时每每拗不过她,他习惯性的动作。习惯,习惯性的想她,却不能习惯性的接受她已经离世五年的事实。
他与她的爱恨别离皆在乱世,待到相守长安时她却决然而去。
“你说你厌倦战乱,只想找个安心之地度过余生,我把江山如画漫卷赠予你手。你不笑纳也就罢了,竟没想到躲到这儿来。”
一句玩笑话,风声渐止。
男子随手撷一朵墓碑旁开得正盛的红梅,轻放石碑积雪之中,犹如插在她鬓发,孤寂的双眼弥漫怜爱无限。白雪衬红梅,他微笑起来。
然后,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轻轻吟唱——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