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要向对方袭去好要挟一个弱女子作为筹码,却突然余光瞟到那个女子手上一推,竟然又把他逼了回去,还连连朝巷子深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后脖子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凉意,黑衣人才猛然醒悟,嘶哑着嗓子怒道:“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脖子后面抵着的,是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金属线,那泛着银光的丝线锋利无比,又难以被察觉。恐怕方才他就是在追进逼仄巷子的时候,被这根预先拉在巷子口的银色丝线给伤了。如果不是他在感受到疼痛的那一瞬间反应快地向后躲闪,恐怕现在已经像地上那人一样被割喉了!而之所以他会这么急匆匆的失了戒心,正是由于之前那引起街上围观的英雄救美事件。
如果这两个人是一伙的,那么一切也就能说得通了。恐怕当时那个路过的书生也是在“她”假装要跌倒的时候被“她”暗中酝酿的武功推动着动了起来,在别人看来,就像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救美一般。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并且制造混乱……
严昀弯腰躲开那条自己从扳指里抽出来横在小巷子里的割喉丝线,袖子一抖,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匕首。他一手用匕首抵着黑衣人的手腕,另一手的食指轻轻在自己仰起的侧颈上点了点:“你要是现在松手的话,你这里,可就要大喷血了哦?”
说着,他手上的匕首又紧迫了几分:“来,说说,你跟踪的人是谁?”
黑衣人感觉到自己捂着脖子的手一痛,不得不屈服地说道:“……那个戴着面具的,你竟然为这个伤我,他是个魔头你知不知道!”
严昀眼中的神色瞬间晦暗了起来,眼角蛇状的红光也隐约可见,匕首看也不看地朝他手腕上一扎:“是你的主人说的这番话吧……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看到他提起自己的靠山,不由得有些洋洋自得,这人现在好大的派头,想来听到了自己的主子,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地和自己磕头认罪?!于是他丝毫没有一点忌惮,把涌进嗓子的血沫咽了回去,就恶狠狠地说道:“我家主子,可是风家那位二爷,你现在下跪告饶还来得……”
话音还没落,他就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身后那个武功不凡的“小姑娘”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长相在可爱中掺着几分张扬的邪恶,“她”发出了青年男子才有的声音笑道:“怀砂,我早就说过了,也只有风家的人会这么无聊,这~么~笨~~~”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黑衣人猛地就感到那人又在一推掌之间,将自己往前送去——而自己面前,就是那个白衣男子的匕首!
黑衣人一咬牙,正要拼死抵抗对方的匕首,做最后的挣扎,却感到手上一痛,那把不知什么做的匕首却是削铁如泥的利器,竟然将他的手指连根割断!他眼前这泛着铂金和深蓝两种颜色的匕首,正是之前让付香城惊艳的金玉匕首。
不过……“怀砂”?
断了几根手指后的剧痛竟然在一瞬间让黑衣人脑子清醒了不少,他想着身后那个扮成女子也毫不奇怪的男子,这少见的张扬作风、无害却藏着毒的面容……难道就是二爷所说的一旦遇到要马上绕着走的君和真人?!
可是君和真人……不是在传说中最神秘的红砂阁里么……等等,他管这个白衣服的叫什么“怀砂”……?黑衣人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难道,你是那个……”传说中拥有鬼才谋略的红砂阁少主?
然而他猜测到的真相终究还是没能说完,被割下来的手指下面正是之前被丝线割破的大动脉。没有了手指的压迫,微微绽开的伤口很快被鲜红的血液冲破。血光四溅中,黑衣人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顾飞翎自然没有被这一幕吓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怀砂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不管是失去武功之前还是现在这看似羸弱的样子,他内心的强大从来不会受到身体上的约束。或者可以说,他也有些庆幸现在的怀砂已经内力全失,不然他无法想象一只自带清秀纯良脸、还没有牢笼囚-禁的危险猛兽会有多么的恐怖。
他蹲下-身随手翻了翻这个黑衣人的衣服,但是却没能翻出什么和他身份有关系的东西。他把一个袋子解开来抖了抖,皱皱脸失望的说道:“诶……什么啊,竟然只有一小块破布么。”
严昀却捡起那一小块巴掌大的布,脸色有些古怪:“这是……玄罗布。”
顾飞翎歪了歪头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将那块布收进自己的袖子里,严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轻轻一勾,语气就像是和情人低语一般轻柔:“玄罗布嘛,就是个以血为引,表面上是用作显色地图的珍贵玩意儿。”
顾飞翎漫不经心地将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两人堆到巷子的死角里,把收回丝线的扳指丢给严昀:“什么叫做表面上是?”
严昀听着系统在脑海里的得意笑声,眼中也出现了几分深切的笑意:“因为实际上它是带着毒素的呢……一旦把几种不同的血滴在上面,就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顾飞翎后背一凉,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你已经用这块布阴了一个人了?”
“现在还没有,在等待那个时机。”严昀看了看天色,皱眉问道:“所以说啊,时机是很重要的,咱们现在还能追上华臻么?”
两人已经收拾妥当,顾飞翎观察了一下华臻离开的方向,脸色有些微妙:“我看看,他刚才是这么走的。呃!嗯这个……不会吧?他竟然往那边去了。”
“哪里?”
“……你先深呼吸冷静一下啊怀砂……”顾飞翎脸上竟然浮起了一抹可以称为怜悯同情的表情,指了指华臻离去的方向,他这才张口轻声道:“那边,是凤关城里的小倌馆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