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停!”他用沙哑的声音叫嚷,声调奇怪,但希兰度能听得懂。
山民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跑着,但终究是失了力气,险些跌倒,连忙扶着一棵坚固的灰铁木停下,握紧手里的木棍,警惕地看着对方。
希兰度对这瑞安尼亚人的身份有点想法,他怀疑对方属于之前乘船北进的那支侦察队,装备和落魄情况都很接近。
而山民则特别普通,脸上没有刻意绘出图腾花纹,装束简陋朴实,可能属于任何一个山上部落。按理说,如果出身于较大的氏族,定然会用刺青颜料来标明身份部属,除非来自某个不起眼的弱势部族,或者家园已被毁灭……
“水,渴死啦,水……”瑞安尼亚人把剑从皮袋上的鞘里抽出来,丢到背后几棵蕨类植物中,然后摊开双手,表示全无恶意,然后竟夸张地跪在地上,向山民哀求着。龙之国国民在山上人面前一贯以“文明人”自居,态度傲慢毋庸多言,出现这样的卑微姿态实在太过罕见。
山民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皮缝包,腰间挂个用牛胃做的水袋,瑞安尼亚人渴切地盯着看,那眼神不像是做戏。
“求,求……”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意思。
沉寂,还是沉寂。眼见过了好久,山民都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瑞安尼亚人的眼神逐渐变得绝望,整个人一点点垮塌下去。
希兰度刚想现身,山民就忽然动了。
也许是某种恻隐之心在起作用,山民解下腰间的水袋,缓缓朝对方走去,瑞安尼亚人抬头见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幕令希兰度感到某种异样的情感,也许是……欣慰?他忽然产生了某种想法,也许,冲突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人们能互相——
未等山民和士兵相互靠近,从他们来的方向,树丛中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山民感到强烈的不安,迅速往后退去,将棍子重新握好,嘴里发出示威的叫嚷。
“别担心,别担心!”瑞安尼亚人连忙站起来。
而穿过树丛追来的,是更多的瑞安尼亚步兵。其中一人像是他们中的领袖,戴着尖顶盔,披着流苏样的黑色缎带,但不如希兰度曾经见过的、营地里的那个军官一样装备精良,理应是小队长之类的角色。
他见到眼前局势,立即用瑞安尼亚语发号施令,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准备将山民拿住。
其中一名士兵的状况特别差,虽然硬着头皮冲在前面,但气色极差,皮肤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红色丘疹,皮肤苍白,一只眼睛被会蠕动的翳挡住。
希兰度心里有数,这是喝了受污染的水源导致寄生虫上身。山林里并不缺少水,缺少的是净水。部落民都知道外面的生水有问题,确立长期驻地后会设法凿井,而外来人只见泉水清澈,便信任有加。
山民也看出这人情况不好,挥舞棍子自卫性地乱挥,着重朝他一棍敲去,果然他躲闪不及,脑袋上挨了一击,当即往后跌倒。
他的同伴们见了,更是愤怒,咆哮着一剑向山民砍去,正砍中他握棍的右臂,铜剑锋锐,鲜血飞溅,泼洒在地上。
“啊——”
他疼得抓不住棍子,另一个人立即把棍子抢走,几个人欺近身前,把山民按倒在地。之前被打倒的那位也被伙伴扶起来。
这群人的队长说了个简单的瑞安尼亚词汇,一个士兵立马拿剑搭在山民的脖子上,准备处决。
希兰度皱眉,打算招呼湿毛狗一起上。
可此时,一阵激烈的叫嚷传来,阻止了希兰度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