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知道了。”
希兰度知道部落民们会起疑心,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如果他们发现了我的真实面目,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畏惧我吗?他心想。
“我才不是树精。”阿比盖尔抱怨着。
“你不是。”希兰度在心里安慰,“你可是人们信念的汇聚,圣山的守护者。”
“下次想办法变成人好了。”
原本由于他们怀疑他的身份,希兰度有些警惕,但听到他们接下来的话语后,他又感到责任沉重。
“噢——我只希望它像传说中的那么强大,可以引起自然的狂怒,将瑞安尼亚人全部打倒。你听说过瑞安尼亚人对星尾部落做的事情吗?两百三十个人被钉死在树上,尸体上的皮都被剥下来、带走了。天知道他们拿那些皮干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唉……凭我们百犬部落,就算加上圣山守卫,能挡得住那些瑞安尼亚人吗?”
“长老又不愿意出兵,让我们坐在部落里等死……”
希兰度沉默不语,至今为止,屡战屡败的人们甚至还没有遇见过龙之国真正的战争兵器。
飞龙。
忐忑细语之间,百犬部落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辨。在最外围,栅栏有一人半高,呈环形分布,作为简陋的防御设施,尖头桩柱用粗壮麻绳捆住,难以攀越,围住了中间的数十座大小木屋。整座部落建立在一座小丘上,中央最高的地方坐落着长老们居住的柏木长屋,远远可见。
近门一座木制岗楼上,哨兵吹响号角,于是大门缓缓拉开。
猎人和战士大多不在村子,只有长老们手下的武士和妇人们留下。他们事先没有通知过圣山守卫会来,没有洒扫,也没有奉礼,女人们放下布织,好奇地抱着婴儿从茅屋里走出来,村里的小孩们也闻讯而至,躲在墙边眺望。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过祭典,但这里的人仍然记得圣山守卫,也多少听说过这些年它以戴着面具的人类形态出现。
一名穿着花纹斗篷的老人带着几个随从走来,希兰度盯着他,隔着木制面具的注视让老人有些紧张。
“欢迎,圣山守卫。”萨满对希兰度致意。
阿比盖尔在心中提示希兰度对方的名字、身份和过往。
“海瑞尔,汝可曾铭记千年誓约?传承自远古的七个名字,血足、百犬、星尾、寒花、孤峰、铁痕与树拳,他们曾允诺,对吾之祭祀永不断绝,代代相承。”希兰度替阿比盖尔质问。
“吾等从未忘记……”萨满谦恭行礼,“然而连年灾祸,双日高悬,谷物不生,河流不涌。婴儿在母亲腹中夭折,孩童未及成年便死去,男人在冲突中被杀害。灾厄令我们承受太多苦难,甚至无法完成对您的献祭……”
我看这里还是有余力完成供奉的,只是……他们在隐瞒着什么。希兰度思索。
“即便汝等未完成誓约,吾也将履行誓言约定的义务,一如既往。只是,汝等需时时铭记,善行并非毫无代价。”希兰度缓缓说道,然后侧头望向列维,“带路吧。”
列维高兴地点头,向萨满致意,随后分开人群,引希兰度到其中一间木屋去。人们默默注视着希兰度的背影,其中海瑞尔萨满的眼神尤为深邃。
艾利是一个秃顶的男人,圆下巴,大胡子,隔着门就能听到他疲惫痛苦的呻吟。希兰度走进小屋,里面一股药味弥漫开来,他坐到床边,检查部落民腿上的伤口,这里的医疗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人们甚至没有将箭矢拔出来,只是笨拙地抹了一些药膏在伤口周围,留着这根铜箭洞穿艾利的小腿,伤口处已经溃烂发脓,流出黑血。更有大片血块已经凝固,浸泡在新涌出来的毒血中。
这情况看得希兰度头皮发麻,除非用上阿比盖尔的本源灵力,否则仅靠草药和简单的外伤处理,根本救不了他。
“怎么样?”列维见圣山守卫半天没反应,忍不住询问。
“唉……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艾利嘴唇苍白,眼神空洞,不住地呢喃着。
阿比盖尔最忍不住看别人哀哀呻吟。
“我们治好他吧,希兰度。”
“你今天刚刚显灵,又使用力量的话,肯定会睡过去的,下次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没关系,我只是休眠而已。他可是快死掉了!”
希兰度不想和阿比盖尔对着干,他抓了抓头发,转头命令列维去拿一盆清水来。部落猎手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于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会有点痛,忍住。”希兰度提醒。
艾利睁大眼睛,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