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漠冰霜像一抔碎冰,生生揉进她的心口,冻得她好半天提不上一口气。
清妩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稳妥的散漫的无动于衷的男人爱过她吗?他竟然说对离婚没多大想法?难道他的意思是,一开始,他早就准备好了离婚?
眼泪还是没能忍住,追出眼眶,很快断了线。
“凌衍森!你怎么是这样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早就让你的律师起草好离婚协议书,然后给我煮粥,又是对我好的,好让我放下防备,觉得和你还有挽回的余地,在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又给我这最致命的的一击?阿衍啊,你何必这么狠?你明知道我想见多多想到快要死去,你竟然利用这点逼着我离婚?你就那么想甩开我这个包袱是不是?你生怕我再生什么诡计谋夺你那该死的嘉宇的半分钱财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段清妩就是穷到没下顿我也不屑你的家财万贯!”
凌衍森嗤嗤冷笑起来,挑挑眉,幽深的眸子里只剩下冰霜和憎恨,“既然不屑,那就爽快的签上你的大名!”
清妩被他气得发抖,心里一横,最后问他,“你都想清楚了是不是?你非要这么做是不是?你我非要离婚你才肯让我见多多是不是?”
“是!”
“你有什么目的?你不让我见多多摆明了是怕我抢走他,可你却大义凛然在离婚协议书里同意把他给我扶养,我就算是还发着烧,可我的脑袋却清醒着呢!”
凌衍森一顿,背脊有短暂的僵硬,他低头,没什么表情,“随你怎么想,我爱多多。一个多月后他出了恒温箱就需要体己的人照顾,需要喂奶,我纵然憎恨你靠近他,可你到底是他的亲妈,血脉相连,比起奶妈,你应该会好上一些吧。”
虽然还是将信将疑,可清妩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句句在情理之中,尤其是那句,他爱多多。她暗暗揣摩他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就是一万个怀疑,此刻也只得认命。
她确定了,他就是想和她离婚。
可她还是想问。
“你就不能再忍我一段时间吗?就是再讨厌我这种女人,为了多多,你都不能再忍我一段时间吗?等多多稍微长大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和你离婚的。”指甲抠进掌心,传来钝钝的痛楚,疼痛是个好东西,可以麻痹她内心过度的绝望。
凌衍森撇嘴,眼眸里潋滟着浓浓的嘲弄和讥讽,“段清妩,你何必再自讨没趣?早在你伙同你父亲你弟弟设局想要勒索我时你就该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那三十亿巨额赎金的诱惑力比我大多了,不是吗?为了三十亿,你连孩子都可以狠心的起了杀意,更别说我们摇摇欲坠形同虚设的婚姻了!别在惺惺作态,想好了,就签字,签了字,我立刻就带你去见多多。”
纵然他前面的那些话伤她至深,可他最后那句话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根本无法思考,相见多多的决心那么坚定,对他对婚姻却又那么不舍,她始终是爱他的,也罢,成全他的碧海蓝天以及自己那最后的一点斑驳的骄傲吧。
他都不要她了,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何苦再死皮赖脸想要挽回?在医院被他偷听到那番气话将计就计骗了他时,她就知道,他俩迟早要完蛋的。
眼里蒙着雾,她哆嗦着手,拿起那支钢笔,径自翻到最后一页,什么也没看,擦擦两下,黑墨水在白纸上划出重重的几十道僵硬的弧线。
最后一勾,用力太重,笔头颤抖的同时,也划破了纸张。
她吸吸鼻子,哭得无法自持,只感觉一整颗心都随着那些热热的泪珠子滚到了地上,被他一步步迈过来的大脚毫不费劲地踩在脚底,碎裂。
“凌衍森,你太狠,你太狠……呜呜……”
她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连笔尖沁出的黑墨水糊了一脸都不自知。
他敛着眸子,赶紧抢过她手里的那份协议,收好,从西装前襟口袋里掏出那张柔软的白手帕,轻轻地给她擦拭着脸上的墨水斑痕,凌乱致歉,却也知道,那短短的三个字是那么苍白无力。
阿妩,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纵是山水,也不可能再相逢了吧?我是我,你是你,桥归桥,路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