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她喊,声嘶力竭,肝肠寸断,身体被他拖曳,在地板上翻滚,她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已经麻木了。
凌衍森很难受,干脆别开眼,不去看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可怜模样。心里的那个大洞,未好的伤口又开始溃烂开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故意这么憔悴而又虚弱地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就是吃定了他对她心硬不起来是不是?
她休想用苦肉计再把他骗的团团转!
他只告诉自己,不应该再相信她!越是看着可怜的女人越是会骗人!当初他不就是这样一步步弥足深陷在她的柔情漩涡里的吗?况且,就算让他们见了面又怎么样?他和她已经不可能,见了面只会徒增痛苦,她只会更加舍不得多多,只会更加不肯放手,他知道她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布满身是伤便不会放弃。她终究是要去坐牢的啊……
可饶是清妩抓着那根桌柱子抓得再紧,凌衍森的力气却不可小觑,连带着玻璃矮桌都被他夹杂着愤怒的无穷的大力给拖曳起来,在客厅中间移了好一段位置。
清妩的信心在身体的动荡中被他一点一点击垮。
眼看着身体离长廊越来越近,她又赶紧攀住墙壁,那高雅的壁纸又滑又硬,指甲扣不进去,被凌衍森忽然一个大力一拽,啪的一声,指甲碎裂,指甲缝里渗出了暗黑的充满病态的血,那些血滴子很快掉在白晃晃的大理石地板上,像诡异妖娆的蔷薇红莲,刺激着凌衍森几近癫狂的目光。
他僵了僵,身体却在瞬间又恢复到冷如冰霜。
“你给我滚!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恶心女人,别碰我家的任何东西!我觉得脏!你还妄想着要见多多,老子告诉你,趁早别做梦!多多将来会有个善良温和待她很好的妈妈,而那个女人是谁都不可能是你,多多姓凌,他会在爱和温暖下长大,我坚决不会让他沾染你们姓段的一丝一毫的污秽!你滚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从此以后我和你不共戴天!”
“阿衍,就当我求求你,我跪下了,我给你跪下了啊!你别这么绝情好不好?我发誓,我不会把多多带走的,我只看他一眼,这点点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你别这样铁石心肠行吗?就算我骗了你就算我歹毒,我是多多的妈妈啊!我和你一样爱着他,那么爱他,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不能的……”
清妩说着,双膝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板上,骨头都要震碎,头要朝着他往地板上磕过去,他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逼迫她往后仰,然后铁一般的大手夹住她的腋窝,拎起毫无重量感的她就往门口大步走过去。
在清妩越来越绝望的嘶哑的哭声里,那扇门终究是被他打开,他走下台阶,猛地一甩手就将她扔在了地上。
顿时剧痛来袭,身体散架,腹部传来湿热的感觉,空气中很快弥漫出铁锈味。
凌衍森看也不看她一眼,嫌恶的搓搓手,像是要把碰过她沾染的那些污秽全部搓掉一样,很快地,啪地重重的一声巨响。
在清妩努力爬着伸出颤抖的手臂的同时,那扇硬的像凌衍森的脸一般的门,终究还是关上了,她被他彻底丢弃了,那扇门就像永远杵在他们之间的城墙,她再也跨不过去,当然,他更不可能过来。
“阿衍!阿衍……你为什么要这样子?你太狠!你太残忍!我要你把多多还给我!你听见没有……呜呜……多多,我的宝贝,我的心肝,你在哪里,妈妈想见你啊!”
门里,凌衍森靠着墙壁,身体像抽空了气的皮球,哗啦一声倒在了地板上,双手捂面,肩膀抽搐,手心湿透,也不知道那些水是汗还是……他的眼泪。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隔着一个世界,隔着一世刻骨铭心,就那么哭着,哭着,那些眼泪再不会停止了……
沉默成了他们对彼此最好的交代。
如凌衍森预料的那般,清妩没有离开。
灰蓝色的病号服,肚子上的一大块很快被绷带渗出来的血染红,唇齿越发惨白,她捂着肚子,黛眉拧成一团,就在原地跪着,跟他比耐力。
既然都这样了,她不见到多多是不会走的。
她在赌,只要她这么跪着,他总会吃不消。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数日,大不了永远这么跪着,她就不信一个月之后,多多出了恒温箱,不会回到这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