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凌衍森竭尽全力放轻脚步,自以为落地无声地来到二楼主卧门前的时候,清妩是有感觉的,她听见脚步声了,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
以前,每每因为公事和他大吵大闹过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摔门走人,然后在外风流恣意一夜,把她晾在家里,就像晾肉干那样,还得撒把盐他才舒服似的。
门虚掩着,凌衍森愈发小心翼翼,耳朵贴过去,好一阵,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这让他有些担心。但不知道她是睡着还是醒着,他又不好推开门去看看情况,只得咬着牙,忍着酸痛的脖子,就那么歪着脑袋听着里头的动静。
听不到大的声响,间或会有身体辗转反侧压过床面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这些细微的动静的,是一丝极隐秘的压抑着的低泣。
她怎么还在哭?
他蹙眉,恼怒不已。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泪,真是不懂事又任性,她好歹为肚子里的他的孩子想想!母体情绪不佳直接会影响到胎儿的!
然而他不知道,清妩确实有段时间没哭了,刚才她哭,是因为猜到了门外来回徘徊的人不是吴嫂,可能是他,可等了那么久,就是不见他推门进来,仿佛有她存在的地方就有多脏似的。他根本是在厌恶,不屑进来,更不想看见她吧。
清妩本来就出在极度脆弱中,随时有可能情绪崩溃,被他冷漠的行为一刺激,没忍住,泪水先于她的理智,跑了出来。她又担心他听见会生气,便只好压抑着,难受的低泣着。
越哭,越伤心,越停不下来。
耳朵里尽是她密密麻麻的啜泣,凌衍森忽然就烦的不行,心里记挂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些不理智了。
手抬起,触到门把,又放下。
他倏地一个转身,朝着楼下冷冷喊了一声,“吴嫂!”
吴嫂正在收拾餐桌,一听少爷劈柴似的声音,哆嗦两下,爬上来,气喘吁吁,“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里边给我拿几件衣服!”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凌衍森沉沉出声。
吴嫂犹豫,门缝开的有些大,一眼就可以瞅见里头大床上被子里隆起的一块在微微颤抖着,心下便明白,少奶奶一定在哭,少爷嫌烦呢。
“还杵着干什么?快去啊!哭哭啼啼的,听得老子心烦!”一着急就没堵住气,一没堵住,那些尖尖的钉子般伤人肺腑的牢骚就脱口而出。
果然,瞬时间,里头的低泣声消失,死寂一片。
凌衍森手握拳,狠狠捶了捶自己的额头,懊恼不已,却心烦意乱,不知如何补救,这时,吴嫂拿了衣服出来,他匆匆拽过那几件衣服,逃难似的飞快的跑下楼,夺门而出。
巨大的关门声响彻空荡荡的别墅,清妩感受着床体发出的轻微的震动,抹抹眼角,湿湿的,也不知道是刚刚的泪痕未干还是新溢出来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