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不肯抬头,声音湿湿的,含着太浓重的鼻音,没有什么起伏,“所以,还请你看完笑话自行离开。”
肩上放着的手紧了紧,她不在意,目光空洞洞的,不再气愤和悲伤,只剩下一潭死水,死寂无波。
“你现在顾影自怜的样子,在我看来,的确够可笑的!你竟然好意思躲在这里期期艾艾?你竟然还有时间砸东西发泄情绪?段清妩,我始终太高估你了。”
他这么说着,表情很失望。
清妩撇撇嘴,放肆自嘲,她抬头,眼角的泪顺势低落,“谁让你高估我的?谁让你借钱给我的?我就是一扶不上墙的稀泥巴,你现在知道了!我就是这么可笑,蠢得没法让人同情,我一次又一次地落入他的圈套。凌衍森你知道吗,我多想死!就在两个小时前,我还在沾沾自喜,心想着就要赢过他了,就要一雪前耻了,可你猜怎么着,他从头到尾都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看戏!而我就是舞台中央的马戏团,我的人生就是用来给他消遣的,我所有的努力在他面前就是一出一出的笑料!我还能怎么样?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对不起,你的钱我还不起了,段氏在我手里终结了,我现在大概只有从这个窗户口跳下去,以死谢罪了!”
说着,她竟真转身就要往开着的窗户口冲过去,凌衍森一把拽住她的臂腕,凌厉的眸子比窗外刮进来的疾风寒恻得多,他想也没想,执起手就朝着她的脸掴了下去。
他没手下留情,下了十二分力。
清妩撇着头,脖子快要扭断,脸上是皮肉绽开的般的痛楚,很烫很烫,炙烤着她不断清醒的脑袋。
“醒了?”凌衍森眯着眸子,危险地看着她。
“你这样的女人,究竟长了一颗多沉的榆木脑袋啊?失败了就自暴自弃,满脑子都是不相干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难怪会一次又一次败在萧以翔手里。但凡眼睛亮着的人都看得出这是一个很肤浅的阴谋。段清妩,你要上当受骗也好歹择个有水准一点的圈套啊,我的脸不多了,都给你丢干净了!”
清妩听着他针针见血的话,无力反驳。
她这次的确是蠢到了家,或者可以说,她不是被萧以翔耍了,她是被自己那颗耐不住的心给耍了。
“行了,你也别怨天怨地了,就当那五千四百万买了个教训。你在萧以翔手里吃的亏越多,反败为胜的机会才能越大。懂吗?”凌衍森目光柔了下来,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她凌乱的发,慢慢地帮她顺着。
“我不懂。就是把段氏的动产不动产全卖个精光,我也凑不齐五千四百万。一切都太迟了。”头发被他撩开,拉扯着头皮,痒痒的,她却在他的温柔里,哭得更大声了。
凌衍森长臂一捞,将她颤抖的身子卷入怀里,他目光悠远,凝视着窗户上他们相拥的影子,思绪也跟着恍惚起来,“只要你还有口气,就没资格说垂头丧气的话,那是最恶劣的逃避,最没骨气的借口!”幽深的目光松了松,他回神,又道,“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清妩贴着他质地硬朗的西服,耳朵里是他沉稳的心跳,一击一击强有力凿进她的心里,将她趋于停滞的血液循环重新带动了起来。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摆,就像抓住了浮木一般,“恩。”她低低应了一声,睫梢拂过他干净的衬衣,留下点点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