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仪门下,年轻男人负手而立,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脊背挺拔如松,领口高束,整个人冷峻而沉默。听到脚步,转身瞧见来的人,微蹙的眉峰才一点点舒展开……
眉心揉揉眼睛,真的是他,不是幻觉!
她顾不得仪节,拽起长长的裙裾飞奔上前,差点一头撞入他怀里。
呃,好像有点丢脸。
眉心面染绯色,捏着裙角,嗫嚅道:“你怎么来了……”
“跟我来。”尚玉衡牵起眉心的手,面色沉肃道,“有要紧的事儿。”
“什么要紧的事?”眉心紧张不已,急忙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莫不是比赛时受伤了?
“跟我来就知道了。”
金乌坠地,华灯初上。
古老而繁华的大楚京都犹如一卷浓墨重彩的华章缓缓展现。亭阁楼台,金玉交辉、巍峨壮观。朱雀大道宽阔笔直的石板路坦荡无垠,似乎一眼看不到尽头,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戒备森严。巍峨的城墙上卫士执戟伫立,在苍茫的暮色中犹如一座座冰硬的石雕。
尚玉衡牵着眉心,大步向东安门行去。
眉心不知道跟着他走了多久,纹饰繁复的广袖虽遮掩住两人十指交缠的手,但她仍觉得羞涩,这羞涩中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甜蜜。
乍起的晚风拂过脸颊,稍稍散去不安与躁动。
眉心默默望着眼前那个挺拔而沉默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他牵着她,一直一直走下去……
终于,他们来到东安门。
东安门隶属尚开阳管辖,门口早有腰挂红头漆牌的皂衣门吏躬身相迎。尚玉衡牵着眉心随门吏从城楼里门入,通过盘旋幽深的层层台阶,来到京都最高的东安城楼上。
在抬头的一刹眼,眉心不禁热泪盈眶。
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万家灯火,炊烟袅袅,喧嚣与繁华扑面而来。
“眉儿……”身旁的男人轻声唤她。
眉心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一抬头,额头碰到他炙热的唇。她急忙垂下头,小声道:“你说的要紧事儿,就是……”就是带她登上城楼看风景吗?
“傻瓜。”尚玉衡拥她入怀,叹道,“我想你了。”
眉心身子猛地一颤,似不敢置信。她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亮如星子的眸子沉沉盯着她,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冷峻,沉默,而温柔。
他抱着她,在京都最高的楼城上,静静相拥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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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马车中,眉心像一只小刺猬般窝到车厢一角,愤愤瞪向尚玉衡。方才下城楼时,她的腿都是软的,尚玉衡竟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一直抱上马车……
她从来不知道,尚玉衡的脸皮,居然……居然这么厚!
尚玉衡目光炙热得吓人:“坐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眉心戒备:“你……你不许胡来!”
“呵……”尚玉衡低低笑了,长臂一揽,将眉心圈入怀中。眉心刚要反抗,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从最初的青涩粗莽,到缠绵深长,吻得眉心昏昏沉沉,身子软软的,没有半点力气。情思涌动,尚玉衡揽到眉心腰间的手缓缓从衣襟中探入,轻轻摩挲……
一番缠绵,两人皆呼吸急促,情动不已。
尚玉衡将脸贴上眉心砰砰乱跳的胸口,黯哑道:“眉儿,今晚我们……”
“不许说。”眉心慌忙捂住他的嘴。若是被外面驾车的修竹听到,她真没脸见人了!
“傻瓜。”尚玉衡轻轻含住她纤细的手指,轻笑道,“我是说,今晚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眉心羞满脸通红,别过头,不想理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蛋!
“好了,不说笑。”尚玉衡双手捧住眉心的脸,认真道,“眉儿,今晚我们重新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好不好?你不晓得,我这几日做梦都是与你……”他深吸一口气,“梦境中反反复复都是你一身凤冠霞帔,顶着鲜红的盖头,娇羞地坐在红罗帐下。我走过,刚想掀开你的盖头,然后……梦就醒了。每次醒来,我又悔又痛,夜不能寐,怕是要成为一辈子的心魔了。”
眉心望着他的眼睛,良久,点头:“好。”
她又何尝不觉得遗憾?
若能弥补,那是再好不过了。
下车时,眉心衣衫凌乱,两颊酡红,怯怯躲在尚玉衡身后,羞得不敢抬头。可偏天不遂人愿,她越是不想见人,却早有人在门口候着,请尚玉衡到浣溪苑,说有极紧要的事。
尚玉衡蹙眉:“何事?”
清浅目光游移,小声道:“二公子,您去了就知道了。”
尚玉衡沉默片刻,让眉心回房休息,他先去一趟浣溪苑。
见清浅奇怪的反应,眉心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想跟着尚玉衡一起去,可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宜见人,便跟着鲁氏回沧浪院,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再说。
路上,眉心悄声问鲁氏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