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真正值钱的珍宝玉石、古玩字画、铺子地契都锁在随身带着的妆奁里。眉心苦笑,为了能让她在尚家过得舒服,爹娘真真是舍下血本了。
“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喜鹊苦着小脸,慢吞吞凑过来。
眉心头也不抬:“错哪了?”
“哪都错了。”喜鹊撅嘴,哼!她明明哪都没错!明明是你哭着喊着要嫁过来的,昨晚上人也是你让去请的,翻脸就不认了。她出力不讨好,被主子骂过,又挨亲娘揍……
呜呜呜,还有没有天理啊!
“下次再敢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说话,明儿就派人送你回江南许给赖大宝。”
喜鹊气得直哆嗦,能不能不要提那个傻子?从小到大总次都拿这个吓唬她,能不能换个花样啊!
眉心见小丫头赖着不走,抬头望了她一眼,“还有事?”
“小姐……”喜鹊吐吐吞吞,“尚二公子身边那个小厮方才问我讨要事成之后的赏金……”
“啪!”眉心将帐册重重摔到案几上,“马上去把这沧浪园的下人都叫到花厅里候着,就说今儿我要发赏钱。再把小鹌鹑叫来,另外让鲁叔把马车备好……”
喜鹊愕然:“小姐,你又要做什么?”天啊,不会一气之下回娘家吧?
“少啰嗦,快去!”眉心扬起手中的帐册要往喜鹊身上砸。喜鹊吓得一溜烟跑了。
眉心以手扶额,若有所思。
“姐姐,你叫我?”不多时,一个黑瘦的小少年从门后探出脑袋,嬉皮笑脸。
“快进来!”眉心恍然回神,招手道。她嫁过来身边只带了四个人,鲁家一家四口,都是沈家家养的奴仆,算得半个亲人。先前她不肯多带人,是怕他们商户人家的教养出来的下人粗陋,不懂京城贵人家的规矩,到尚家会给她招惹麻烦。现在想来,真是……呵呵。
小鹌鹑跳进来,东张西望,摇摇头:“啧啧,比咱沈家差远了。”
眉心将清点好的东西都锁入一只尺余的粗木箱中,递给小少年:“交到鲁叔手里,送到庄子里存着,尽量不要旁人瞧见。”前世尚家人脸皮之厚,一再出乎她的意料。妆奁里这些贵重物什放在房里也不安生,不如送到沈家在京城的庄子里存着妥当。
锁到府库里头的东西也要想办法弄出来,绝不能便宜那帮厚颜无耻的东西。
别看小鹌鹑才十来岁,人却比猴还精,眨巴眼睛道:“姐姐,咱这是要卷铺盖回江南吗?”
眉心愣一下,旋即扯着小少年耳朵:“多嘴!”
天大亮,眉心吃完早膳,梳洗更衣。
鲁妈挑出好几套做工精美的日常喜服,为难了,穿哪件好呢?
新婚第二天,新嫁娘要给长辈奉茶。大红大绿的显得俗气,素净的怕被人家看轻,太奢华的话又怕被让人家耻笑满身铜臭。京里贵人的心思她真拿不准。
眉心淡淡瞥了一眼,笑:“别挑了,穿着舒服就好。”
前世她哭了一夜,就连给长辈奉茶时尚玉衡都没露面。打扮得再花团锦簇也不过是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嘲笑讥讽罢了。这一世她也不打算刻意去讨谁的欢心,穿什么有何要紧的?
再说了,尚家人眼里只有她的银子,尚玉衡更不会正眼瞧她一眼。自己觉得舒心就好。
鲁妈犹豫再三,最后挑了件大朵牡丹逶迤曳地织锦绯色罗裙,身披银丝薄烟白纱。眉心松挽朝云近香髻,斜插一枝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打扮妥当,鲁氏上下细细打量,不由叹息。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说是天仙似的玉人一点都不为过,怎么就……
唉,只怪尚家那位公子是个没眼光的,不知惜福。
尚府敬茶是在辰时,大夫人罗氏房里的婆子来催请。不过是个三等的粗使婆子,架子摆得比主子还要大。见到眉心不仅不行礼,臭着一张脸,直拿鼻孔朝人。眉心想不通了,自己当初怎会对这样一个蠢货吓得不行,然后双眼红肿蓬头垢面独自一个人跑去请安奉茶?
眉心懒懒一抬眼皮,全当没看见,往花厅行去。
沧浪园一丈许的小花厅里早挤满了人,三三两两大声交谈。见眉心进来,个个赶忙闭嘴,眼神热切地望向眉心……身后丫鬟喜鹊手中捧着的喜盘。
花厅主位与外厅隔着一道纱帘子,喜盘上面又蒙着红绸,看不清里面数目。
听说沈家是江南首富,富得流油。昨儿花轿一落地,尚府每个下人都得了一百钱的喜钱。今儿新少夫人是要特别赏自个院子里的人,钱定不会少。一百钱总会有吧?兴许还会发银锞子呢!
不少人伸长脖子,两眼放光。大爷的,都多久没摸过银子了?
花厅里有人等着不耐烦了,嚷道:“怎么还不发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