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不曾为谁停留,等到闻墨弦风尘仆仆赶到越州时,已经是六天后了。她已经半个月未曾见过顾流惜了,而她心心念念的人,陷入墓中生死不知已经七天了!
而越州印山上却是一片剑拔弩张之势,墨影和袁安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毫不避让。
男子一身云纹素袍,神色阴沉:“虽不知各位是哪路朋友,但希望你们离开这印山,莫要耽搁我的要事。”
墨影脸上更是冰冷:“阁下莫非听不懂人话,在下一些紧要的朋友被埋此下,不寻到人,决计不会离开。”
袁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想必阁下目的也是如此,实在不明白,为何宁愿舍弃我们这个助力,独自行动。难不成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以至于你们可以置你们同伴的生死于不顾!”
那男子脸色一凝,沉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顿时双方的人具都打了起来,袁安同那男子交起了手,顺便叮嘱道:“墨影,你不要轻易动手,这里交给我便好。”
墨影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重伤未愈,点了点头。沉声对着后面那些镐头铁锥的人道:“不用理会,全部给我挖,不许停!”
之前接到紫曦的飞鸽传书,说是闻墨弦亲自来了越州。墨影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愧疚。自己没保护好流惜姑娘,还害得主子舟车劳顿,忧思烦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掘开这越王墓,找到流惜姑娘。
整个印山上聚集了数十人,打斗声连绵不绝,惊得整个印山的活物,四处逃命。
印山顶上混乱非常,就在双方激斗不休时,印山的山道上,四人抬着一座软椅,轻快平稳的朝山顶而来。
片刻后,一个清雅嗓音淡淡响起:“住手。”
声音并不高,仿若冰下流水,透着难以言喻的威慑,滑过众人的耳朵。
场面顿时凝结了,所有的人诡异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四个穿着一模一样贴身短打的男子,放下抬着的软椅,躬身立在一旁。而上面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缓缓走了下来。
她身上裹了一件暗红色绣线披风,内里是一袭月白色衣袍。腰间坠着一块紫色暖玉,随着她的动作,紫色的流苏轻轻晃动。白玉般的脸上,格外苍白,带着明显的病弱之态,可却依旧掩不住与生俱来的雅致风流,行动间总让人觉得,她会被风吹走。可是就是这瘦弱的女子,却让方思晋觉得有股莫名的压力,比之教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墨影看到缓步走过来的人,眼里满是酸涩,不过是半个月,主子的模样就憔悴了许多。
他快走了几步,忍不住便要跪下,闻墨弦却是伸手拦住他,看了他一眼。
墨影身形一滞,忙站直身子,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了眼带着一群属下的方思晋,轻声道:“这是怎么了?”
墨影忙低声将原委说了一遍,而随后赶来的紫曦竟是让人拿了一把藤椅,让闻墨弦坐下。
闻墨弦低低咳了几声,看了眼身后挖开的一堆堆泥土,眸子有些暗,这才看着方思晋,缓缓开了口:“你带着他们,从临川马不停蹄赶来,为了什么?”
只一句话,便让方思晋惊疑不定,她怎么会知道的?他满眼戒备的盯着闻墨弦,试探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阁下是?”
闻墨弦淡淡笑了笑:“在下不过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弱女子,堂堂冥幽教右使的义子,想来时不屑于认识我的。”
这下方思晋彻底撑不住了,他抬了抬手,他身后二十几人具都全神戒备起来。
“方公子不必惊慌,我对你们没什么意图,你也不必防备我们。我再问你一次,你来这里,为了什么?”她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丝不耐。
方思晋咬了咬牙,沉声道:“救人。”
“既是救人,方公子为何还耗费精力针对我们。她……她们在地下,已经九天了!方公子以为,她们如今还能坚持多久。你所顾虑的那些,此时有意义么?”
她眸子清冷,直直看着方思晋,让他的脸失了血色。
这样的目光,仿佛将他所有的心思都窥透了一般。他眸子暗了暗,低声道:“是方某愚钝了,在下明白了。”
闻墨弦站起身,朝那边挖开的深坑走去,随后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对墓里的东西不感兴趣,我要的只有一个人罢了。方公子放宽心,想想如何和我们合作,尽快将这墓道挖通吧。”
方思晋抱拳应了,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女子,背上竟是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实在是让人恐惧。
而袁安和心昔阁的一干人,也是怔怔地望着那静静站在洞边的闻墨弦,心里一片风起云涌。方才她一出现,墨影眼里的神情,袁安看的一清二楚。还有墨影方才分明是要朝她下跪,要知道墨影可是天字号影卫的统领,虽然很少亲自带领影卫,可是身份地位跟上面那几位堂主,相差无几。连他都要下跪,那……那位的身份,几乎不言而喻。
袁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心昔阁成立近十年,除了四个堂主,似乎再也无人知晓他们的主子到底是谁,甚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
他没料到,他竟然能见到那位的真容,只是看她那模样,不过十*岁,还是一副病重沉疴的模样,他实在不能相信,竟是这样的人,一手创立了心昔阁!可是她方才那番气度风姿,却又让人折服,连墨影他们都如此毕恭毕敬,这主子怕也是深藏不露。
一干人等,心思各异,却都静静看着底下的人,奋力掘土,喧闹却又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