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墨弦眸里闪过丝疼惜,声音越发柔和:“很多事情,我很想弄明白,除了好奇以外,还有……我想更了解你。不过我并不希望我的想法让你背负更多的压力,所以你说不出口可以不说。只是我能感觉到,你经历地那些事让你很煎熬,也怕你最后会折磨自己……”
对面的顾流惜止不住落下泪来,让闻墨弦止住了话头,她拿出手帕,替她擦了眼泪,低低道:“又哭了?”
顾流惜长长的睫毛沾了泪水,湿漉漉的,烛火照映下,晶莹一片,此时微微抿嘴的模样很让人疼惜。
闻墨弦轻笑道:“你这模样活像我欺负你了一般。”
顾流惜看着她,心里百转千结,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这样的事,如果对方是闻墨弦的话,也许她可以对她坦白。自己对她隐瞒身份,是不是也是个错误?上一世闻墨弦认出自己,也就是说她从未放弃过找自己,那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在找?想到这的顾流惜有些懊恼,而且如果自己以那个身份给闻墨弦说这些,是不是会更好。
可是,一旦说出自己的身份,问题也会接踵而来,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除非自己将上辈子的事都跟闻墨弦说了,她现在真是左右为难。
闻墨弦看她在那里暗自纠结,表情精彩非常,也大致猜到她在纠结什么。这傻姑娘怕是还不晓得,自己已然知道她的身份了。
“还在纠结么?我说过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听着,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
顾流惜咬了咬唇,最后狠狠心,出声道:“你之前问过我来蜀地是为何事,对么?”
闻墨弦点了点头,眸底透了丝笑意。
“我说我来寻人,可是我只是借着来寻我师兄的由头,来寻另一个人。”她眼里的纠结陡然全部敛去,透着些视死如归的坚定,直直地看着闻墨弦。
闻墨弦眼神深邃了不少,看着她,淡然道:“是么?却是何人,比你二师兄还紧要?”
顾流惜脸色很是平静,双手却在袖底握得死紧,一字一句缓缓吐出:“她姓苏,叫流觞!”
闻墨弦眸子一缩,直直地看着她,眼里一瞬间有些恍惚。两人的影子打在窗上,微微晃动,屋内除了烛火爆起的轻响,一片死寂。
顾流惜的心远不如她表面的平静,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呼吸都停了。她死死看着面无表情的闻墨弦,紧张地要命!她会怎么想,她信么?若信了,她会不会怪我?闻墨弦沉默了的时间里,她的头上竟然冒出一层汗,这滋味太磨人。
时间缓慢的让人窒息,闻墨弦的表情终是有了变化,却是拧起了眉,让顾流惜心更是提了起来。正要开口解释,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却是探了过来,随即掰开她袖底的拳头。
“同你说过了,莫要掐自己,还是不听话。”那略带不悦的嗓音清雅柔和,却是让顾流惜有些蒙,这反应真不在她预料中。
看着错愕莫名的人,闻墨弦终是勾了勾唇,笑意中带了些许轻叹:“可算是承认了,我想着你还想瞒我多久呢。”
这下顾流惜却是更傻了,这……这人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回头想了想,幡然明悟!难怪去灵岩山时,她就觉得闻墨弦对她越发温柔,后面亲近的有些让人奇怪,还如此全心的信任宽容自己。还有苏若君几人的变化,那日试探的问话,原来是因为他们都晓得了!
想到面前这人方才坏心眼的表现,顾流惜有些郁结。可复又想到这人默默的体谅温柔,想到自己同她尘封十年的过往,心里碍于身份不明时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什么成熟稳重,什么重活一世,全都顾不了了,她就想和小时候一般,全心依赖她。顾流惜情绪爆发,直接埋进闻墨弦怀里,哭地肆意哀伤,嘴里喃喃叫着:“小……小觞,小觞。”
闻墨弦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轻抚着她的脑袋。怀里的那一片湿热,耳边那人泣不成声唤着她十年不曾听过的称呼,一声声带着无尽情绪,让闻墨弦心里直发颤。想着之前那被时光湮没的记忆,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墨色的眸子雾气环绕。她隐忍地闭上眼,凝成晶莹的泪滴,无声顺着她清瘦的脸庞滑落,左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着。
良久后她才微微张了嘴,喉咙里的两个音节滑动了许久,最后才低低唤了句:“惜儿。”
怀里的顾流惜猛地颤了一下,随即低低呜咽一声,哭着应着闻墨弦的唤声。这世上除了面前这个人,谁也无法理解这个称呼对于顾流惜的意义。
幼年时期,虽然许多事情她已然记不真切,可是她却记得,这个不算名字的称呼,却是她一生无法割舍的。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这样好听的唤着,而不是夹杂着嫌弃厌恶,带着侮辱性的代号。
明明当时很多画面都模糊了,可有一个场景却仿佛被生生刻在脑子里。她却永远记的,那个穿着一身狐裘的精致小人,皱着眉道:“爹娘说人都该有名字的,你怎么会没名字呢?要不我给你取个小名,就叫惜儿,这样以后就会有很多人疼惜你的,好不好?”